江耀體質非人,當初跟江沉月每天共享單車圍著宜江市暴騎八小時都不累,何況區區在牆角蹲上三個小時。
徐醫生就不一樣了。普通人類而已,哪怕體質再好,平常再注意鍛煉健身,三個小時蹲下來,人也麻了。
徐醫生有些泄氣似的,直接坐到地上,開始揉自己酸麻的雙腿。
江耀看著他自我按摩的動作,臉上的表情愈發疑惑:“那你為什麼不走?”
徐醫生道:“我在這裡陪你。”
江耀疑惑,搖頭:“我不會走的。”
徐醫生:“我知道。所以我在這裡陪你。怕你出事。”
江耀:“……”
徐醫生:“你狀態不太好,我有點擔心。這是我的職責。”
江耀再次搖頭:“我不會走的。”
徐醫生耐心重複:“我知道。所以我在這裡陪著你。”
江耀:“………………”
臉上的表情愈發疑惑。
感覺自己跟徐醫生好像兩個壞掉之後麵對麵複讀的……複讀機。
【讓他彆鬼打牆了。】
心裡的聲音,語氣有些不悅。
冷哼。
【跟他說你能聽懂。】
“我能聽懂。”江耀看著他,說,“你彆鬼打牆了。”
徐醫生:“……”
短暫的驚訝過後,徐醫生笑出來:“你還知道‘鬼打牆’啊。”
江耀微微偏過頭,仿佛在聆聽風裡的話語。
他的表情懵懂,語氣茫然。
說話的內容卻很不客氣。
“我是自閉,不是文盲。”江耀說。
徐醫生立刻明白過來:“是心裡的那位嗎?”
江耀停頓一下,說:“嗯。”
徐醫生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江耀:“……”
兩個人沉默著,繼續在牆角呆著。
又過了半小時。手機鈴聲在某人口袋裡響起。
“你手機響了。”徐醫生提醒。
江耀低下頭,看到自己從口袋裡掏出的手機上,屏幕顯示出一個令人意外的名字:
方警官。
徐醫生很自覺地讓開一些,示意你接電話,我不偷聽。
江耀沒有想到會接到方警官電話。
實際上自從父母和溫醫生死後,他的手機就再也沒有
響起過。
他的社會關係單純到幾乎空白。二十年的人生,通訊錄始終隻有至今和心理醫生構成。
因此,在……那些事情發生以後,他的手機就再也沒響過。
再也沒有人,給他打電話。
他都快忘了手機還有這個功能。
“你好,方警官。”江耀握著手機,感覺耳朵貼在手機上的觸感很怪。
奇怪,陌生,但並不討厭。
“小江,你在哪裡?”電話那頭的聲音,卻顯然沒有這麼悠閒。
方警官成熟而沉穩的聲線,隱約藏著一絲急促。
“我這裡有些東西想給你看,你在哪兒?我過來找你。”
江耀茫然,下意識抬頭。
封禁區域。
這裡是位於地下的封禁區域。方警官不能來的。
電話那頭的人仿佛察覺到他的遲疑,於是在他沉默的時候,很快又補上幾句:
“是跟你父母、還有溫嶺西案子有關的線索。”
“很重要的東西,我希望你馬上看看。”
“你在哪裡?江耀。我現在過來找你。”
江耀心臟在胸腔裡狠狠一撞。近乎本能地,他站起身,抓著手機的手指痙攣般收緊。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他又開始發抖。
“我……”
江耀聲音有些發啞,眼神茫然空洞。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不安地朝封禁區域內部又看了幾眼。
方警官要給他看爸爸媽媽……還有溫醫生……案子的線索。
可是方警官不能來這裡。
可是秦無味和秦無垢在這裡。
可是方警官不能來這裡。方警官要給他看爸爸媽媽和溫醫生案子的線索。
可是秦無味和秦無垢……
【江耀……】
心裡的人出聲。
“江耀?”
不遠處的徐醫生也察覺到異常,快步走過來。
在江耀的眼神再度渙散之前,肩膀被人用力握住。
江耀渾身一震,觸電般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遮住光。
遮住來自頭頂,來自前麵的光。
江耀茫茫然地抬著頭,正對上徐醫生的視線。
他聽到徐醫生沉靜的、堅定的,令人不容抗拒的話語。
“彆緊張,放鬆。彆用力咬牙齒。”
江耀瞳孔微微收縮。黑白分明的空洞眼眸裡,倒映出徐醫生英俊冷靜的麵容。
“對,就這樣,慢一點。你過度通氣了。”
徐醫生凝視他的臉,注意著他的呼吸。
江耀呆呆地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大腦空白。暈眩。像不斷流失的細沙,像被掏空的鸚鵡螺。
徐醫生的聲音貫入腦海。
“江耀。”
“江耀,看著我。”
徐醫生捧起他的臉,安撫一般,手指在他發絲輕輕摩挲。
陌生人的肌膚與發絲彼此摩擦,發出溫潤窸窣的響聲。
令人暈眩。
令人暈眩。
令人暈眩的空白占據了大腦和視野。
徐醫生的聲音穿透暈眩與空白,無比清晰地在江耀腦中響起。
“江耀,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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