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遺憾,是他至今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那個夜晚,先生不知為何,很難得地對他多說了一些話。
他說你知道塔的不可預測性是什麼,是當你作出某件事情某個決定,那導致你終將成為塔。從這一刻起你就已經從因果律裡脫離,因為你擁有了改變萬物法則的力量。
他說人類嘴上說著倫理道德,背地裡卻還是做著這種研究。其實想來也很可笑。機械齒輪之塔是人造的塔,他們做到了。他們真的用自以為乾淨的手段,把人類變成怪物。隻不過不是他們定義裡的怪物。本質上有什麼區彆?
……
新的機械齒輪之塔。
白聽到這句話時,心裡突地一跳。
他想起一個人。
想起一個,不可以在先生麵前提的人。
他知道提問的後果,他會遭受一些身體或者精神上的痛苦。但他還是問了。
“是那個人的塔嗎?”白站在那位先生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身體不由自主地發抖。
但還是問了。
“秦……”
先生沒有回答他。隻是笑了笑,很突兀地說:“你有沒有見過純白的塔?”
白愣住。
“純白的塔,很美很美。”
那位先生終於轉過身來,將目光投向他。
“為什麼你的塔不是純白的呢?”那位先生問。
……
秦、無、味。
白聽到咯咯咯咯的聲音。是他的牙齒彼此摩擦,劇烈作響。
為什麼?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執行者,甚至隻是A級,沒有戰鬥力也沒有潛力。他隻靠一塊小石子就可以把那家夥乾掉。
為什麼先生會那麼在意他?!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就連我……就連我都……
白實在是無法理解。
秦無味是這個世界的人。在黑球降臨之前,那位先生甚至沒跟他有多少接觸。
哪怕在上一個世界……白無論怎麼回憶,也記不起有過這號人。
他非常確信,在上一個世界裡,先生連見都沒有見過那個人一麵。
為什麼?
為什麼到了這裡就突然……
毫無征兆,毫無理由。
白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在更早之前——在他和先生相遇之前,那個該死的人類就跟先生發生過什麼。
但是先生應該已經對他失去興趣了啊!
畢竟上個世界他們都沒有見麵……白在上個世界裡的時候甚至不知道這號人的存在。
為什麼?為什麼呢?
哢啦。
牙齒被咬碎了。
白厭惡地扭頭,吐出一口帶血的碎牙。
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朝那個下水道井蓋看了一眼。
石頭已經完全滾下去了。很快很快,就會到達它該去的地方。
冥冥之中自有導引。
趁著那座新塔還沒升起來……
兩棟大樓之間的縫隙,冬日的暖陽熱烘烘地照下來。
白閉了閉眼,抬起腳,走進陽光裡。
刺痛。
他感覺到,如同地獄烈火燃燒般的刺痛。
白化病的皮膚很快起了反應。大片大片的紅斑,猶如玫瑰在雪原綻放。
劇烈灼痛之下,白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那位先生會喜歡嗎?
那位先生似乎是喜歡的。
白化病的青年卷起袖子,讓自己的胳膊更好地暴露在陽光下。
如同開水沸騰。雪白皮膚上爆發出大麵積的豔麗紅斑。
啊,想起來了,不是心理作用呢。
白歪了歪腦袋,忽然想起一個被他遺忘已久的事實。
他的病,是在【導引】之下,才惡化成這個樣子的。
變異種的身體,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著變異。可以變異出新的天賦,當然也可以獲得一些不那麼好的,疾病。
隻要有【導引一切的看似隨機,都會變得可以操控。
——那位先生會喜歡嗎?
那位先生會喜歡吧。
那位先生喜歡雪,也喜歡玫瑰花。
雪原之上開出的玫瑰花。
一定就,不那麼無聊了吧。
……
叮叮咚咚,石頭在管道裡滾落。
恰好撞進防護網的縫隙,恰好躲過通風係統的風扇。
恰好掉進物流運輸平台,恰好隨著一箱箱武器裝備,進入地下軍事要塞的核心區域。
恰好被兩個箱子擋住,沒有人可以看到這塊莫名其妙的小石頭的存在。
又恰好從小推車上滾落。掉在機庫裡。
掉在和石塊顏色一模一樣的灰色混凝土角落裡。無法被任何人發現。
所有戰鬥機都已經整裝待發,每座戰鬥機上配備了駕駛員、特種兵、執行者,還有緊急生產的對變異種特製生化武器。
隻要再過三分鐘。
三分鐘後,地下要塞飛機通道打開。戰鬥機會按照順序接連起飛。
湧動的氣流會刮起這塊小石頭。
小石頭會乘著風,恰好掉進某架戰鬥機某個因工人嚴重失誤而露出的微小孔縫裡。
油箱會爆炸。
整座機庫,包括那幾架剛剛從通道起飛的戰鬥機,都會無一幸免。
人類將會陷入再一次的大絕望。
……
然而在那最終的災難來臨之前,一隻手,一隻蒼白的手,輕輕撿起了那個石塊。
黑色作戰服緊緊包裹著身軀,銀發雪膚的男人盯著指間的小石塊,若有所思。
“這東西不該出現在這裡。”
秦無味吩咐了一句,隨手把石塊交給下屬,“去把上麵的通風管道檢查一下。”
“是!”下屬應聲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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