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每一次,當那個肩寬背闊、金發狗熊似的男人倒下以後,沒過半秒鐘,他又會掙紮著爬起來。
破破爛爛、歪歪扭扭地,繼續往前跑。
到底是什麼在前麵吸引著他?
人類對於“活下去”,真就有那麼強烈的信念?
哪怕臨陣脫逃,哪怕背負全人類的罵名。
哪怕已經血流如注痛不欲生,哪怕身後就有【塔】級的進化者在不緊不慢地追逐……
他居然也沒有絕望?
是真的很想活啊。
導師這下是真的敬佩起這位“叛徒先生”了。
至少,他對自己的生命,是無比忠誠的。
導師認可地點點頭。
……其實追逐的時間也不算長。
畢竟導師不是出來觀察人類的,他是要幫那些即將戰死的英勇執行者們,把叛徒給帶回去。
不過,每秒鐘一兩次的【空間】,每次挪動幾百米的距離。這樣一段時間下來,其實也跑出不少路了。
當然,隻是以那個瀕死逃兵的角度而言。
對【塔】級進化者來說,這點距離,也不過是兩三次瞬移就能到達的程度。
此時不得不再次感慨,人類最喜歡說的那句話——
“人類畢竟有局限性。”
哪怕接受了人體改造,哪怕繼承了那什麼【傳燈計劃】,最終也不過還是個“人”嘛。
怎麼比得過他們進化者。
導師漫不經心地想著。
忽然覺得有些無聊了。
他抬起手,正想用【引力】撕碎對方的四肢,卻忽見對方停下腳步。
不跑了。
嗯?
導師有些好奇。
巨大潔白羽翼緩慢揮動著,導師自半空降臨到冰川上,隔著一段距離,好奇打量著麵前的人。
……
伊萬正仰起頭,看著麵前的巨大冰山。
“你怎麼不跑了?”身後傳來那隻變異種疑惑的提問。
伊萬並不回答,隻是笑笑。目光仍然長久地停留在那座冰山上。
“你知道這座山峰……咳、咳,叫什麼名字嗎?”伊萬隨手抹去咳出來的血。渾身傷口滴滴答答,熱烘烘的鮮血不斷滴落在雪白冰層上。
導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那是一座巍峨雄偉的山峰。
與他們腳下厚達幾千米的冰層不同,這座山峰,本身海拔就在幾千千米左右。哪怕在雄偉壯闊的冰極洲之上,這樣巍峨的山峰,也極為罕見。
“似乎是叫……魯斯塔尼亞雪峰?”導師略一回憶,就給出了答案。
他選擇冰極洲作為自己的古生物博物館,自然對周邊環境也了若指掌。
“對……魯斯塔尼亞……魯斯塔尼亞。”
伊萬笑了笑,轉過身來。
藍天白雲下,巍峨雄壯的山峰如同巨大盾牌,橫亙在天際與視野儘頭。
正是這座山峰,遮擋了來自冰極洲的凜冽寒風。從這裡開始,大陸架不再是冰極洲的範疇。
越過幾萬公裡的凍土,再過去一點,就是沙國。
那個在黑球災難中,最先反抗,也最先毀滅了的國家。
“你知道人類曆史上,第一個征服魯斯塔尼亞雪峰的,就是沙國登山家麼?”
伊萬那雙碧綠的眼眸,一閃先前的狼狽與疲憊。此刻竟然綻放出異樣的奇幻神采。
“那時候沙國還處於內憂外患……沒有人支持他,他也幾乎沒帶任何裝備。就這樣憑著自己一個人,以最終凍傷截肢、永遠失去三根手指和一條小腿為代價,將國旗插在了魯斯塔尼亞山脈的永凍峰頂。”
“很偉大的壯舉。”導師感動地點頭。
“是的,很偉大的壯舉。”
伊萬歎了口氣,忽然話鋒一轉。
眼睛裡那種奇異神采的光,愈發灼亮。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惜背負罵名,也要引你來這裡麼?”
導師:“哦?”
其實不是沒有猜測過。畢竟那種故意示弱、故意踉踉蹌蹌卻每次都能恰好躲過致命一擊的表現,太不正常了。
一看就是在勾引他前行嘛。
“我很感興趣。”導師饒有興致,微笑起來,“請您告訴我吧。”
“因為這裡,埋著一些寶貝。”
伊萬的眼睛亮得驚人,他仍然用那種充滿奇異色彩的雙眼緊緊逼視著導師。
然後,反手,按上冰山。
按上懸崖峭壁的一角。
“埋著什麼?”導師好奇不已,甚至像貓兒一樣,探出了頭。
“五千七百二十一枚……”
伊萬眼中的奇異色彩,驟然放大。如有火光熊熊燃燒。
“□□。”
——□□名為,皇帝炸彈。
或者,它還有一個更為人熟知的名字。
“大伊萬”。
導師臉色驟然一變。
就在伊萬說完“□□”二字的瞬間,他那鮮血淋漓的手掌,忽然金光暴漲!
【天賦序列167·共振】!
——□□引爆,需要極大能量。
而冰山共振,正是引爆那五千七百二十一枚□□的最佳導火索!
刹那間,冰川劇震!天地動蕩!
一股足以令全人類畏懼的可怕力量,一股以和平為由被研發出來卻最終成為人類戰爭最大噩夢的力量——
自冰川底部、無儘冰海中猛然炸裂!
人類曆史上最大當量的炸彈,因其破壞性過於巨大而被永遠封禁、永遠埋葬在冰川海底的五千七百二十一枚大伊萬——
終於,綻放出它們終其一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最最燦爛華麗的衝天火光!
核爆。
無聲席卷,整座冰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