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始終不願意越過那根紅線。
陸執清楚知道,隻要江耀的自閉症沒有完全好,隻要江耀仍然對感情上的事半知半解。
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不對等。
他始終是上位者,是年長者。是更為成熟理性,更加掌握主動權的一方。
隻要他想,他可以讓江耀做任何事。而江耀甚至會享受其中,沉溺如飴。
這是不對等的關係。
這不是……戀人。
……
陸執真的,特能忍一男的。
七年了。
七年了,剛初吻。
這件事一直被徐妄嘿嘿嘿地笑。
也被秦無味委婉地表達過關心。
對此,陸執出離憤怒。
我怎麼可能不行!!!
你們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
我怎麼可能不行!!!
陸執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太行了!才這麼痛苦!!!
他怎麼可能是不行?!!
……
於是,自然而然地,那件事發生了。
陸執,雖然以前是特種兵,現在是S級執行者。
但是流感麵前人人平等。
陸執發燒了。
甚至可能是因為平常從不生病,所以偶爾一次流感,他的症狀比任何人都嚴重。
高燒燒到40度,渾身滾燙,意識模糊。
醫療部給開了藥,但畢竟是流感,普通藥物收效甚微。
退燒藥也不能多吃。
陸執平常就吃很多拮抗劑、止痛藥。
雖然這些年江耀已經學會收斂汙染物,陸執不用像剛開始那樣大把大把地吞藥。但陸執在執行部這麼多年,身體裡累積的藥物太多。
人類的身體畢竟有局限。醫生建議不要多吃,不要挑戰器官代謝。
所以,兩頓退燒藥之間,要間隔開六個小時以上。而且最好在體溫超過三十八度五的時候再吃。
剩下的時候,建議使用物理降溫。
然而陸執高燒不退。
昏昏沉沉間,陸執意識幾次清醒,又幾次模糊。
他隱約感覺到江耀在給他擦身。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
嗯,是每一次。
陸執在昏昏沉沉中,意識到自己每一次醒來時,江耀都在給他擦身。
是因為他一直還在燒麼?是因為他身上一直燙?
所以江耀聽醫生的話,一直在給他物理降溫。
自閉症患者容易有刻板儀式性·行為。
江耀像是把“給陸執擦身”當做了他新的刻板儀式行為。
一遍一遍重複。
不知疲倦。
徹夜難眠。
陸執在昏昏沉沉間,感覺好笑又心疼。
他模模糊糊地喊江耀。
“江耀……”
因為發燒的關係,呼出的熱氣都灼燙到燒喉嚨。
陸執想摸摸江耀的腦袋,讓他去休息一會兒,不要一刻不停地給他換水擦身了。
卻沒想到江耀認真搖頭:“不能吃藥。六小時還沒到。”
陸執:“……?”
燒糊塗的大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哦,江耀是隻聽到了一個“耀”。
以為他要吃退燒藥呢!
陸執哭笑不得。
笑著笑著,又睡過去。
……
再次醒來時,陸執發現自己的熱度已經下去許多。
以身體為戰場,免疫力正在和流感病毒作著激烈抗爭。
陸執還是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但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清醒許多。由此判斷應該是熱度有所消退。
是因為江耀守了他一夜吧……
黑暗中,陸執模模糊糊地摸索周圍。他知道江耀一定在他身邊。
然而手伸出去,手臂卻傳來一陣奇異的觸感。
冰冰涼涼,軟滑Q彈。
果、果凍?
“……?”
陸執一下子陷入茫然。
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有些疑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一邊摸索著,一邊低聲呼喚:“江耀?”
“唔……”
胸口上傳來含糊不清的一聲應。
陸執的心一下子安定。
江耀果然在他身邊。
江耀趴在他胸口睡著呢。
但是……今天怎麼……這麼輕?
八年了。
他們在一起已經八年了。
雖然他們的感情線進度條一直卡在摟摟抱抱親親貼貼這一步……但陸執已經十分習慣江耀整個人窩在他懷裡,趴在他胸口上睡。
江耀再怎麼輕軟,畢竟也是個成年人。
熱乎乎的腦袋拱在他胸口,到底還是有重量。時常會把陸執壓得憋悶,在睡夢中缺氧驚醒。
但是陸執從來沒拒絕過他。
小貓貓喜歡睡人胸口,這太正常了好吧!
不然他當年辛辛苦苦引體向上,胸肌練那麼大乾嘛!
……
話說回來,今天胸口的重量好像確實輕了很多……
陸執不知道是自己燒迷糊了還是怎麼的。
他感覺……非但重量變輕,而且胸前的觸感……嗯……
好像不太對勁?
不是熟悉的熱烘烘的腦袋,也不是江耀那軟嘟嘟的臉。
而是一種更加軟滑,更加Q彈,冰冰涼涼,均勻攤開在他胸口的……
果凍?!
腦中頓時栩栩如生地出現了江耀抓著一杯果凍,好奇又貪玩地塗抹在他胸肌上的場景。
陸執:“……!”
寶貝,玩這麼大的嗎?
陸執呼吸一下子不對了。
忍不住輕輕又喚了聲:“江耀……”
“唔……”
胸前再次傳來回應。
陸執感覺那團冰冰涼涼的果凍在他胸口蠕動了下。
仿佛有什麼東西從他胸前抬了起來。
然後,用他無比熟悉的,甜甜軟軟帶著睡意的嗓音。
回應他。
“陸執……?”
陸執:“?”
???
等等??
陸執大驚,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摸。
手指觸碰到的,是一團軟乎乎涼冰冰、Q彈濕滑的……
史萊姆?!
對,比起果凍,那包裹住他,給他物理降溫,讓他從發燒的熱度裡解脫出來的——
正是一大團冰冰涼涼的史萊姆!!!
“你……你……”
陸執一時大腦宕機。
體溫迅速回升,血液兵分兩路。
唰,一路衝上大腦。
唰,另一路……
“……陸執?”江耀似乎察覺到什麼,疑惑地喚了一聲。
冰冰涼涼,軟乎乎包裹住陸執的史萊姆,開始朝著他體溫上升的兩個地方,滑溜溜地爬行。
陸執:“!!!”
柔軟而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臉頰。
那本該是在黑暗中十分驚悚的場景,但因為感覺到江耀的氣息,此時陸執非但沒覺得任何驚悚,反而……反而……
“為什麼……這裡也好燙?”江耀疑惑。
史萊姆也兵分兩路,為了給陸執物理降溫,而自發地向體溫最高的兩個地方分頭聚集。
“……彆!”陸執失聲低呼,雙手下意識地去捂。
卻忘了自己的手臂也被果凍狀的史萊姆包裹著。
他伸手下去,非但沒能起到任何遮擋效果,甚至連手臂上的果凍史萊姆也順勢滑過去。
滑溜溜的,全都爬向需要降溫的地方了。
“!!!”陸執頭上幾乎冒出白汽。
“好燙。”江耀的語氣明顯擔心起來。不安地,“陸執……陸執?”
黑暗中,處於史萊姆狀態的江耀並沒有單獨製造一個腦袋。因此聲音並不是從口腔之類的器官發出,而是直接透過包裹他的果凍傳進耳朵裡。
陸執整個人都被軟乎乎的果凍包圍,唯獨剩下口鼻耳朵,方便他喘氣。
很……很怪。
並不會窒息。也不難受。
但就是……好怪。
“你……彆動……”
陸執簡直快瘋了。
他體溫確實是高。特彆是某些……血液集中的地方。
為了給他降溫,江耀果凍狀的身體,緊貼著他那些滾燙的地方。用最簡單的物理接觸,吸收他發燒的熱量。
哪怕是變異種,也要遵守基本物理規律。
既然吸收了熱量,那麼果凍史萊姆的局部就會升溫。就不適合進一步吸熱。
就需要,換一下位置。
換彆的更冰涼的部分,來繼續貼貼。
因此,化身果凍的江耀,軟乎乎,涼冰冰。
不斷在陸執滾燙的地方蠕動著。
“……彆動了……”
陸執咬著牙,嗓音低啞。
被冰涼果凍包裹住的手指,在透明質地裡微微握緊,又鬆開。
“……?”
江耀在黑暗中,看到陸執痛苦而隱忍的神情。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陸執叫他停,江耀就聽話地停了。
透明果凍史萊姆,乖乖趴在陸執胸口上。
小心翼翼,擔心不已。
“你還是不舒服嗎?”
“你哪裡不舒服呀?”
陸執:“……”
他實在是很難解釋。
……雖然很難解釋,雖然現狀很尷尬。
但是不得不說。
物理降溫,真的有效!
陸執明顯感覺自己體溫降下來了。
就是……就是腦子還是不太清楚,熱烘烘的。
那種熱,當然不是因為發燒。
陸執,身心正常的成年男性。他當然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執覺得自己的那什麼在江耀的手……不是,江耀的身……不是。
……所以那個位置到底算江耀的什麼啊?!
……總之,陸執覺得自己還被江耀史萊姆包裹在裡麵,此時實在不是一個解釋自己生理狀態的好時機……
幸好,陸執,特種兵。
當年接受過嚴酷的訓練。
是個特能忍的哥們兒!
於是陸執作了幾個深呼吸,試圖通過意誌讓自己強行冷靜下來。
“這邊不燙了。”
軟乎乎的史萊姆,軟乎乎地貼上他心口。
隔著觸感良好的胸肌,數著陸執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陸執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嗯。”
結實飽滿的胸肌,帶著熱意,絕佳的觸感。
……史萊姆雖然沒有手,但史萊姆完全可以動。
也可以反饋觸覺。
江耀忍不住,捏了一下,又一下。
“……!”
陸執喉結一滾,一股熱氣再次吐出。
“……”江耀全然不察。專注於那令人沉迷的手感。
透明史萊姆像透明沐浴露,軟乎乎的冰涼膠質在陸執胸膛攤開。
均勻而專心,熱切而快樂地包裹。
又攤開。
包裹。
又攤開。
“……喂……!”陸執的熱血又開始兵分兩路。
一路往上,直衝天靈蓋。
一路往下,去那好不容平息一點的地方。
“?”江耀疑惑。
察覺到體溫波動,半透明的史萊姆,自然而然地再次向著最需要物理降溫的地方滑動。
“……!”陸執腦子裡一根弦瞬間繃斷。
啪。
“……咦。”
江耀仿佛感覺到什麼。
咕咚。
陸執:“……!!!”
他聽到了什麼?
吞、吞咽的聲音?!
“……江耀!”
陸執幾乎一下子跳起來,撈起身上的柔軟史萊姆,“彆……吐出來!”
“?”江耀疑惑,但聽話。
既然陸執叫他“彆吐出來”,那就不吐出來。
江耀乖乖地咽了下去。
……於是陸執匆匆忙忙,啪地一下打開燈。
隻來得及看到一些東西……暈開在江耀半透明膠質的身體裡。
嘩——
陸執的血,又兵分兩路。
開始熾熱亂衝。
……
直到很久以後。
真的,直到忍了很久很久以後。
陸執才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為江耀懵懂,天真。黏他隻是出於本能。
但其實,江耀這個小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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