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漸微抬起了靴子,懸空,然後往後退了一步。
她仿佛聽到便利店一聲遺憾的歎氣,是那種腥臭大嘴已經虛虛咬住獵物的脖頸,卻讓獵物迅疾逃走的可惜。
但她真切聽到同伴的呼喚:“微姐!”
紮瓊克等人走到她身旁,“這兒有什麼怪事?”
杜漸微睨了眼台麵上的奶茶,杯內旋轉彈動的珍珠和茶水趨於平靜,人畜無害。
杜漸微讓鬼影異種們收斂些,說:“這個便利店有點怪,汙染因子很低,沒有副本成型征兆,我懷疑和賽場副本一樣,能自主隱匿動向。”
她身在團隊,沒有一意孤行的傻想法。
早在異種們進入加油站開始騷動時,她就呼喚了隊友。
讓孤兒院吃飽一回事,銷毀副本的大方向又是一回事。
丁澄野問奧薩維:“試試?”
奧薩維咽了口唾沫,伸出指尖。
因為手腕受過炸傷,因此能很明顯看到他顫動著手臂,小臂突出清晰的青筋。
持續近半分鐘,他有些狼狽地垂下頭和手,“對不起……感應不到。”
從A市曆經選拔光榮入隊的天之驕子,到靠隊伍收留的苟活罪犯,尤其是這隊伍還是曾經的他絕對看不上的low隊,奧薩維心裡酸澀難安。
如果他連異能都毫無用處,豈不淪落到他自己都瞧不上的廢物檔次。
獅鷲隊眉目有些嚴峻,是人都能看出這突然亮燈出售服務的便利店不對勁,偏偏異能和機器都查不出一絲不對勁。
就好像看見個臉都燒得血紅的病人,體溫計測出來卻是36.5。
“進去看看?”
紮瓊克躍躍欲試,奧薩維不行,他倒想走進去試試淨化異能可不可以啟動。
反正有丁澄野和杜漸微在,有人兜底。
丁澄野敏銳地意識到杜漸微緊繃的狀態,側目看去,她似乎在盯著吧台發呆。
丁澄野順著她的眸光看去,平平無奇的吧台上放著一杯明顯的陷阱。
她是想起了和記憶有關的碎片嗎?
杜漸微斂眸,反而默了片刻:
“看你們吧,我都可以。”
她不是傻子。
從今年係統突如其來要求緊急組隊任務開始,她獨行單走的步調完全被打亂。
“變年輕”這根胡蘿卜吊在她的嘴前,於是她順理成章地入隊、過副本、完成任務、讓胡蘿卜永無止境地懸在眼前。
她願打願挨。
荒村墓碑副本裡讓她回憶起梁思思,異種食堂被迫種下跟蹤道具。
賽場副本遠程侵蝕她的理智,孤兒院的契約卻能讓異種出世,副本間互相殘殺吞噬。
一口異種湯粉碎她的免疫力,吐出的水母卵異物連接相距千裡的迥異副本。
她最不在乎的、搖搖欲墜的記憶都在迫不及待地回歸。
但如果她真的都想起來了,她的年齡和外形是否會被打回原形?
吊著胡蘿卜也是為了啃兩口,她可沒有讓胡蘿卜變鐵錘、砸她個頭破血流的計劃。
杜漸微:“這個東西和之前的異種食堂有相似之處,我懷疑罪魁禍首駐紮在M市某個角落,以水源供應各地副本。”
末日來臨後,人類抵禦的步伐分幾步走,從集結修築基地,遴選培訓異能隊攻克副本收回故土,同時廣泛駐紮庇護所、安全點等多方措施並行的。
但現在眼下的情況是:副本生出類人意識,曖昧難辨的偽裝,以突破地域範圍進行地下通道隱秘汙染。
眾人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