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其實時譽是不想在意的,可越不在意越是無法忽略。起床到現在,心裡就像塞了把米,梗得慌。
如今倒是眼見為實了,又怎樣?哪怕顧嚴當他麵直接說是他幫自己換的褲子,又怎麼樣呢,也沒少塊肉。都是男人,他還幫他哥搓過澡呢。
“找什麼?”顧嚴不知什麼時候也飄到了陽台門口,靠在門框上抄著手臂。
時譽給嚇一跳:“你走路沒聲的嗎?”
“我叫過你了。”顧嚴在客廳喚了好幾聲,這人隻顧在自己的世界裡亂蹦。
“收衣服?”顧嚴瞥了眼在風中淩亂的兩塊布料。
“啊,對。”時譽順嘴應,卻沒動手。
顧嚴看著他,也沒動。
時譽反應過來,把兩塊布從杆子上扯下了,轉身往屋裡走,停了一下,把藍色的那塊塞到顧嚴懷裡。
顧嚴兩個指頭把泳褲提著,朝顛腳往裡走的人喊:“拿錯了。”
時譽低頭看手裡的,果然拿了顧嚴的黑色那條。
心裡“草”了一聲,偏了偏頭,乾脆把泳褲啪的扔到了床上:“不管了,回來再收拾。”
顧嚴失笑,走過去把兩條泳褲疊起來放到一旁。
“跟褲子較什麼勁,惹你了?”
“還走不走?”時譽一點不想延續褲子的話題,自顧去開門。
“走。”顧嚴拿了件外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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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黑漆漆一片,這裡不比市區,路燈之間相隔很遠。
顧嚴的車打著遠光燈,徐徐前行。除了車子的引擎聲,四下寂靜。
時譽把椅背放平了些,仰著頭靠著,正好能看見拂曉前灰藍色的天空,繁星依舊,隻是斂去了不少光芒,天邊泛起灰白色。
車子勻速的搖晃,時譽有些眩暈,他捂著肚子,隻覺得胃在翻湧。
山路不好開,顧嚴專注前行,沒太注意時譽的反應,隻是一向嘴叭叭不停的人,今天格外安靜。
顧嚴跟著導航,一鼓作氣將車開到了山頂。
時間剛剛好,正是日出時分。
天邊的畫卷正在展開,霞光層層漸染,將沉睡的世界溫暖的喚醒。
晨曦東升,柔和的光芒透過擋風玻璃照進車裡,映襯到兩人的臉上。
“真好看。”時譽身上發冷,被晨光一照頓覺暖融融的。
“昨晚你說沒看到日落,補償你這場日出。日落是歸屬,日出是希望,也是各有各的美。”顧嚴說。
“嗯。”時譽盯著那坨紅彤彤的光暈,發覺視線有點不聚焦,揉了揉眼。
顧嚴開門下車:“下去活動一下。”
車子停在山頂上的一塊平整空地,地麵是青草地,周圍有荒草叢林。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
時譽伸了伸腰:“這裡不像是觀景台。”
顧嚴沒往觀景台開,看著地圖自己另尋了路:“觀景台視野不如這裡。”
這是事實,觀景台不僅人多,而且因為商業開發的緣故,修了不少房屋和商鋪,路是好走,風景卻不如未開發的此處開闊自然。
顧嚴不單有這方麵的考慮,也存了一點私心。
瞥了眼張開雙臂沐浴晨光的人,這麼美的景色,不想有多餘的人打擾。
欣賞了一會兒,顧嚴回車上拿外套,順便重新啟動了車子。
之前路上的時候,儀表盤的故障感歎號亮了一下,沒看清,閃一下又熄滅了。保險起見,顧嚴讓車子多啟動一會兒,等再度觀察。
一回頭,時譽卻不見了。
“時譽?”顧嚴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山風越發涼了,剛剛露出來的朝霞也暗了下去。
“時譽——”
回答他的隻有在風裡撲簌的草叢枝條。
“時譽,時譽——”
顧嚴四處張望,甚至跑到山崖邊瞧了一眼。不至於,除非自己跳。
可是人呢?
顧嚴有點慌了,一邊喊一邊往草叢堆裡去。
荒草長得密集,有一人多高,如果鑽進去,是不會有人發現的。
問題是裡麵也沒路,荒道裡不是山壁青苔,就是亂樹枝椏,誰會閒得無聊往裡麵鑽。
“嘿!”
一個人影忽然從裡麵跳了出來。
顧嚴隻顧沉浸思索尋找,被驚得連退三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手撐了地,才沒讓屁股坐下去,臉色都變了。
還真就有這麼閒得無聊的人。
“哈哈哈哈哈……”時譽第一次看到顧嚴如此驚慌失措,不得笑夠。
顧嚴嘴角抽了抽,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