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善寧怔住,再次收回將要踏進巷子中的腳,趴在牆邊瑟瑟發抖,偷偷打量巷子裡的蕭逐。
方才看到任人欺淩的蕭逐,以為他定是經曆了什麼非人的磨難,才變成了日後那樣。
卻沒想到早在她見到他之前,蕭逐就已是這般心狠手辣,恣意狠絕。
雪片如柳絮,一直在下,落在蕭逐的頭頂,混著他額角的血跡一同淌下。
鄞城在北地,本就寒涼,如今不過才入冬,便要裹上大氅才能抵禦寒風。
蕭逐卻隻穿一件單薄的黑衣,他拭去眼角的血跡,迎著凜冽的北風,踉蹌著從巷子中緩慢地走出來。
薑善寧半個身子從牆邊露出來,心裡頭不斷給自己打氣,眼見蕭逐即將走近,她張了張口,想要叫住他時,蕭逐漠然的視線向自己掃來。
他的雙眸如一汪幽靜的深潭,無波無瀾,在看見她時,忽地唇角翹起,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意,眸中染上一絲決絕。
薑善寧脊背微僵,前世蕭逐弑父殺兄的那一幕帶給她的衝擊太大,她現在看到蕭逐,不自覺就會心生膽怯。
蕭逐從她身上收回視線,麵無表情的緩步走出巷子,朝著不遠處的幾座府邸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雪霧模糊了他瘦削的背影,薑善寧抬起杏眼,一跺腳連忙追上去。
方才就因為猶豫沒有救下蕭逐,白白錯失了一個那麼好的時機,現在趁著蕭逐身上有傷,她更得把握好如今的機會。
薑善寧快步追上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他身側。蕭逐走過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濃稠的血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蕭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她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抬頭望見蕭逐鋒利的側臉輪廓,沒由來的覺得他很是可憐。
“蕭……殿下。”薑善寧咬了咬舌尖,她差點就直呼蕭逐的名諱了,還好話鋒一轉改了過來。
就算他此刻落魄,他也是永京中的七皇子。
薑善寧覷了眼蕭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您身上的傷,要不我找大夫給您包紮一下吧?”
蕭逐一言不發,他目視前方,連眼風都沒有給她。
薑善寧拿不準蕭逐到底什麼意思,見他神色未變,於是鼓起勇氣又道:“殿下,您住在哪座府邸啊?我先送您回去,這就回府找大夫來。”
她心底暗喜,覺得少年時的蕭逐看起來倒是很好說話,一時忘了心底的害怕:“殿下您不說話我就當您默認了,我——”
薑善寧的後半句話卡在嗓子眼,因為蕭逐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蕭逐眉心皺起,側眸看著她,眼底爬上一絲不耐,嘲諷道:“薑姑娘如今對我窮追不舍,是覺得半月前世子對我的奚落還不夠,今日來此看笑話嗎?”
少年眉宇凜冽,周身散發著孤寂的氣息,眼神銳利。
半月前蕭逐來到鄞城,那天她的兄長吃了些酒,被那些狐朋狗友一攛掇,劈頭蓋臉的就奚落了蕭逐。
大冬天的,薑善寧手心出了薄汗,小臉上褪了血色,她連連搖頭:“不,不是的,我今日來此,就是想代我大哥向殿下道歉。我大哥走狗鬥雞慣了,冒犯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