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原以為事情也會像白天那樣過去的,可是吳氏一句“二郎媳婦到我屋裡來”。徹底讓李氏還存著的一點僥幸,蕩然無存,臉色也變得極難看起來,那是一片蒼白。
想找二郎搬救兵,可是四周看了一圈,二郎連個影子也沒有。看來二郎也是怕被吳氏的怒氣給波及到,早早的領著孩子溜回屋了。
唐老頭則是慢悠悠踱著步去了院子了,他每天晚上都會去院裡查看查看的,看看農具有沒有放好,牲畜棚有沒有圈好。家裡這些柴米油鹽的事,他從來是不管的。
在老唐家,吳氏一直是個比較寬容的人,平時也不會有事沒事對家裡的媳婦吆五喝六的,隻要事情做的不過分,吳氏一般都是不會說什麼的。不過,一旦沉下麵孔,那是連唐老頭也要變得小心幾分的,更彆說底下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們了。
吳氏從飯桌上站了起來,脫下身上的圍裙,撣了撣灰塵,轉身進了屋,走的時候還回過身瞄了李氏一眼,李氏哪有不知道婆婆的意思,趕忙小心的跟著進了吳氏兩口子的屋子。
李氏進屋的時候,吳氏已經坐在了架子床上。李氏很局促得站在了離吳氏有七八步遠的地方,而吳氏也不叫她坐,隻是這樣看著她。
“娘,我錯了。”李氏悶著頭,一副小媳婦樣。
“菊芳啊,我以前怎麼跟你說的啊!”李氏本名叫菊芳。
“娘說以後我想買穿的戴的可以跟您說,不要再動歪心思。”李氏越說頭低的越低,差不多就要埋進衣領子裡了。
“是啊,我跟你這麼說過的吧,讓你不要再犯。缺穿的戴的,哪怕我老婆子自己貼錢都可以買給你,就是讓你不要動這些歪心思,更不要動到自己家裡來。可你倒好,我讓你買鹽,你隻買了一半。另一半的錢是不是拿去買簪子了?”
吳氏說這話是有個緣故的。
那會李氏剛嫁到唐家不久,為了考驗下新媳婦的能力,吳氏就把家裡公中開銷的一個月的錢給了李氏,讓她負責家裡這一個月的吃喝采買。
其實吳氏給李氏的錢比她自己管家時候要多了幾十文錢,就想著,畢竟還是新媳婦,經驗總是不足的的,多給些也好讓她做起事來稍微大膽些。
李氏掌家那一個月裡,家裡的粥比以前喝的稀,沾葷的次數也要比以前少了些。吳氏想,新媳婦到底是新媳婦,小心翼翼倒是應該的,不過能夠勤儉持家那還是好的。
到了月底,李氏把剩下的錢給吳氏,吳氏一數,居然花的連多給的那十幾文也隻剩下了八文,比吳氏估計的整整少了一百文。吳氏雖然讓李氏掌家,但是畢竟當了這麼多年家,從日常的吃喝裡還是可以算得出花費的大概的。
吳氏也不多說,隻是把那八文在手裡摩挲著,然後盯著李氏看。李氏畢竟年輕,在吳氏犀利的目光下,立馬抖抖索索得跪了下來。
“說吧,多餘的錢呢?你也不要跟我狡辯,我畢竟管了這麼些年家,日常吃喝花多少錢我還是知道的。隻有鹽糖還有肉白麵粉要花錢買,其他的素菜,玉米麵都家裡種的,不要花錢的。你也不要跟我說自己什麼新媳婦,不會管家,花錢大手大腳。你家裡情況和我家也差不多,我想親家也不會讓你大手大腳慣的。說吧,說實話,不然我就讓二郎送你回家,我老唐家可養不起你這樣的媳婦。”
這年頭新媳婦被送回家,那是很犯忌諱的。即使娘家裡人不說,村裡鄰居的口水也會把你給淹死,更彆說那些愛嚼舌根的,那是話說的要多難聽就多難聽的。
李氏害怕了,馬上說了實話。
原來她出嫁那會,家裡給準備嫁妝的時候,自己看中了一條鑲了顆珍珠的銀手鏈。本來一條手鏈倒也不是很貴,家裡也是可以拿的出來錢的,可是貴就貴在鑲了顆珍珠。這年頭珍珠雖不是稀罕物,可也不是一般莊稼人家買的起的。不管李氏怎麼跟家裡吵鬨,差點還被父親打了一頓,最後還是母親給攔下的。不過李氏終是沒能如願的。李氏倒也倔強,不給我買沒關係,我以後嫁了人自己買,從那以後,李氏就存了自己攢錢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