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有占地為王,養寇自重的心態,裴旻真不介意換個邊帥。
源乾曜沒有拿定主意。
李元紘說道:“裴帥說的有理,東北戰局拖了十數年。日積月累,消耗巨大,與國朝不利,某也同意暫歇兵戈,勸降渤海國。”
李元紘把持朝政已久,他這一句話,幾乎抵定了此事的結果。
宇文融怔了怔,也不知說什麼好,不戰目的雖以達到,但這心底卻是空落落的,正想退下去,卻聽裴旻在上首叫了一聲。
“宇文尚書,彆急著回位!”
裴旻並沒有打算揭過此事,繼續說道:“至於宇文尚書提議的消減軍費,平息戰事,避免犧牲,這也不是不能商議的。這隻要宇文尚書能夠保證邊境安穩,我可以同意消減軍費,裁軍減員。”
宇文融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會真以為裴旻會那麼好說話,隻能硬著頭皮道:“消減軍費,平息戰事,將剩下的軍費用於百姓身上,是為民之舉,裴相要是能促成此事,天下百姓必定感恩戴德。”
“但萬一因邊軍削弱,造成兵事再起,這個責任誰來擔負?”裴旻心平氣和的質問道。
宇文融說道:“我大唐恩澤四海,周邊異族,莫不感恩戴德,豈會再起兵事?”
裴旻點著頭,似乎給說服了,頷首道:“有理有理,不過邊境百姓可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們隻會以為邊軍疲敝,護不住他們的安全。為了安定他們的心,理所應當派些人去安撫他們。我聽說你們宇文家是大家族?人丁旺盛,這樣吧,涼州邊陲有很多空缺,你將你的四個兒子,還有妻女主人,都派往邊陲,吃住我全包,用生命為百姓作擔保。兵事一起,先死他們,再死百姓,你看如何?”
“你!”宇文融氣的麵紅耳赤。
“怎麼?敢不敢?”
宇文融臉上青筋鼓脹,但哪裡有那個勇氣說一個“敢”字。
“自己做不到,卻要讓邊境的無辜百姓,承受這個風險,至邊境萬民與兵災之境。這就是你所謂的‘仁義’,為百姓著想?”
裴旻拍案而起,喝道:“孔聖人且說‘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管仲尊王攘夷即是仁義,尊王攘夷怎麼來的?齊桓公用管仲為相,改革內戰、發展生產、改革軍製、組建強大軍隊,這才換來的盟主之位。沒有強大的軍隊為倚仗,你以為天下諸侯會信服齊桓公?”
“有些人拿著朝廷的俸祿,在沒有戰事的花花世界享受。哪裡知道邊陲之事,知道邊陲的危險?你們有今日的太平,是我大唐英勇的兒郎用鮮血換來的。你以為他們不想與家人團聚,你以為他們想過刀頭舔血的生活?邊陲要是沒了他們,誰來保護千千萬萬的百姓?”
“總之,這裡我就說一句,邊軍是國家安定的保證,第一道也是最危險的防線。要想削弱他們行,用你們的家人來填,讓你們的家人看看邊陲是什麼情況。躲在安逸的地方說著風涼話,還自詡什麼為國為民?這點魄力也沒有,用什麼承受異族入侵的危害?”
宇文融灰溜溜的不說話了。
整個政事堂的大佬們看著裴旻拍桌子怒喝,一個個都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這裡是政事堂,即便有過爭執,有過矛盾,卻也沒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拍桌子叫囂的。
源乾曜就如一尊彌勒佛般的杵著,對於裴旻這般行為視若無睹。
李元紘有些尷尬,畢竟這也是他的政治主張,但是見裴旻動了真怒,心底莫名的寒了幾分,沒有與之公然爭鬥。
裴旻見無人說話,也將語氣緩和下來,說道:“為民謀福,是我輩應儘的義務。這謀福的方法有很多種,沒有必要削尖的腦袋一門心思往邊軍上動歪腦筋……比如重開青海道?還有修改一些不必要的製度,都行嘛!”
他這話音一落,源乾曜立刻就出來打了圓場。,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