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康高揚著首級道:“自然,身為草原的雄鷹,看家本領焉能落下?”
他微微一笑,彎硬弓,搭鐵箭,移動著肥碩的身軀,左右環顧,見空中飛過一群大雁,嗖的一聲,飛箭如電,正穿入領頭雁的身中,直接透身而過。
雁群失了頭領,一哄而散。
安思順豎起了大拇指,道:“好箭法,張少帥的名號,半點不虛。”
張康搖著頭道:“彆叫什麼張少帥,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是我義父逼著我改的,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懷念當初我們在突厥草原的日子。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安祿山。我們是兄弟,就如一奶同胞的羔羊,自然是一個姓的。”
安思順咋聽“安祿山”三個字,頓覺耳熟,但卻想不起哪裡聽過了,但見張康這樣輕易改了自己的名字,心底湧出一股反感,始察覺物是人非,十數年的滄海桑田,昔年少年時期那純淨的友誼,早就不複存在了。
安祿山自小寄人籬下,天資超凡,不但通曉六國語言,察言觀色的天賦更是天下一絕,見安思順的神色異樣,長歎一聲道:“即便此刻,兄弟我還記得伯父當前去世的景象!”
安思順眼前一陣模糊:
淒厲呼嘯的寒風,潔淨透亮的藍天,遼闊無邊的大地。
那裡就是他們的故鄉,西域草原。
也是他父親這一輩子最向往的地方……
年少的時候,他曾問過自己的父親:“爹爹,西域是我們的家,為什麼我們不回去,要在漠南生活呢。”
父親的話,至今在耳:“安思順,你記住。天朝皇帝最不希望的,就是我們族中再出現一個如昔年冒頓、頡利可汗這樣那樣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安思順記得父親他的聲音低沉而憂鬱,他的額頭上布滿了皺紋,宛如刀子刻出來的一般,眼中透露著的是永遠野性難馴的男兒。
安思順收起了心思,笑道:“我也記得,隻是我不認為父親是錯的,也不覺得他是對的。心之所向,何處不是家?在百年前,族人在西域安國生活,百年後族人在朔方草原安身。百年前的日子,我不知道過得如何,但現在族人生活的很好。衣食無憂,能習武能學文。何必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故土,將這大好的一切葬送?兄弟,草原雖大,可未必就適合我們。”
安祿山大笑道:“兄弟說的是,雄鷹飛得再高,也有折翼的一天。時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今日能夠與兄弟見麵,真的開心。”
他一揮手,遠處的親衛轟然而至,一眾騎兵策馬遠去,走的乾淨利落。
安思順緊握著手中的強弓,壓著一箭射向那寬厚背心的衝動,一揚韁繩,縱馬與自己的護衛軍彙合了。
“元軌,你準備一下,我要進京麵聖,張康心存反意,必須要告之朝廷!”
安思順鐵青著臉,對著自己的心腹張元軌說了一句石破驚天的話。
張元軌聽了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低喝道:“節度,這事可不小?”
安思順道:“我開始以為張康是為了救張守珪而來,可是他絕口不提軟禁在長安的張守珪,反而為了跟我稱兄道弟還改了名字。他身為義子,關鍵時候,涼薄至此,豺狼心性,可見一般。他試探不成,立刻離去,顯是怕我強行將他留下,做賊心虛。現今裴相遠在西域,遼東一但大亂,我朝堪憂。必須讓朝廷知道此事,做好準備。”
他此刻隻恨自己帶來的護衛遠遜張康的親衛,不然他冒死也要將他扣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