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倒要看看,到了此時此刻,還有人打算分裂朝廷的。
但他目光所及之處,眼中所見的官員,一個個的都畢恭畢敬的拜著,無人敢直著身子了。
裴旻有些索然無味,還想著能夠來一次殺雞儆猴,卻發現沒有這個殺雞的機會。就算是李亨的大舅子韋堅,此刻也畢恭畢敬的拜著,心底忐忑不安,大汗淋漓。
裴旻擔任尚書令的時候,他是陝郡太守、水陸轉運使,負責灞水、滻水、渭水的疏通。
關中人口眾多,糧食供不應求,需要通過漕運從江南購得。
韋堅負責此大事,與裴旻有過往來接觸。在他的記憶中,裴旻是一個讓人如沐春雨的好人物,睿智熱情沒有架子還帶著小幽默,氣度風采莫不讓人心儀折服。但是今日的他,卻如一柄散發著寒意的利劍,給人一種誰觸誰死的感覺。
韋堅實在鼓不起勇氣來對裴旻此刻的鋒芒……
尤其是在這種站不住道理的情況之下。
不管李亨怎麼將自己說為正統,他的皇位來路不正是不爭的事實。
裴旻領著百官這一拜,倒是將李琰給拜慌了。
這位大唐天子有些手足無措的道:“姑夫……我現在挺好的。”
其實這位大唐天子有些不太想當這個皇帝了,他當皇帝的這些日子裡,過的並不比當王爺太子的時候開心。當太子的時候,李隆基不讓他參與國事,以學習為主、玩樂為上;當王爺的時候更是如此,學都不用學,親王的俸祿,足以令他享用不儘,吃喝玩樂,無所顧忌。
反之當了皇帝,言行受到了百官的監督,有了極大的不便。有裴旻理政的時候,還算舒適。可自裴旻西征,廟堂重擔真正壓在他身上,李琰才明白自己根本承受不住這國之重器。
尤其是安祿山兵入長安,朔方軍蕭關兵變,生死一瞬,李琰是真的怕了。
反而現在的情況,李琰還是覺得挺滿意的。
李亨厚待於他,依舊給了他帝王的排場,也不用為廟堂之事分憂,唯一的不足的地方就是生命得不到保障。
朔方兵變給他帶來的陰影過大,看著護衛在院子四周的朔方軍就沒有安全感,擔驚受怕的。
現在裴旻來了,安全感也有了。
皇帝當不當,沒有什麼所謂。
其實在靈武的文武百官那麼容易投入李亨帳下,很大一部分是對李琰這個皇帝的失望。高居天子之尊,無才不說,還沒有半點的擔當,遇事就躲。反之李亨,才智過人,有手段謀略,大有力挽狂瀾的風範,在處理事情上比之李琰那是強上不少。
故而就算李亨這個皇帝有些來路不正,大多文武百官都相信李亨有能力挽救大唐王朝。
裴旻一時間都不知怎麼說了,這李家怎麼儘出奇葩。
李琰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念著李亨的好,裴旻現在可以篤定,隻要李亨坐穩了皇帝的位子,第一個動手收拾的就是李琰。
隻有李琰這個正朔消失,他李亨才能成為正朔,才無人質疑他的皇位來路不正。
現在的一切,都是目的未成的假象,李琰居然一點防備的心思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