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皇恩?”
“皇恩是對心中有忠義,懂得禮義廉恥的人來說的。”
“何為忠義?忠者,德之正也。義,尊資為大。惟正己可以化人,故正心所以修身,乃至於齊家、治國、平天下。”
“雷海青,張野狐,梨園戲子,你們大多人看他們不起。安賊攻陷長安城,將梨園子弟和宮廷樂官三百餘人,都擄進洛陽城,在凝碧池設宴慶功。安賊讓令雷海青和眾樂官彈奏琵琶宮樂,叫宮娥妃嬪歌舞助興。雷海青手抱琵琶,義憤填膺,又痛斥安賊之罪惡,安賊惱羞成怒,喝令手下用刀剜雷海青的嘴唇,雷海青仍罵不絕口,安賊急令將其舌頭割掉。雷海青口含鮮血,忍著劇痛,拚儘全力將手中琵琶對準安賊的頭部擲去。”
“最終安賊惱羞成怒,刀斧手把雷海青綁到戲馬殿前,淩遲處死……”
“張野狐一樣如此,他怕自己受不住刑,向安賊妥協,咬斷了自己的舌根,寧願一死,也不給安賊唱戲。”
“你們在長安不止一次說先皇玩物喪誌,對於梨園過於恩寵。是,梨園上下三百人,確實是戲子,可是即便是戲子,也懂得什麼是忠義。”
“陳希烈?他得先皇器重,任秘書少監、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門下侍郎,後兼任崇玄館大學士,封臨潁侯,備受皇恩。結果呢,叛軍一來,立刻投降。身為讀書人,口中日夜吟誦孔孟之道,節操還不如一戲子。如此人物,說什麼身在曹營心在漢,滑天下之大稽。”
“如陳希烈、張垍、達奚珣這樣的叛臣,彆給我講什麼忠義。他們根本沒有,這輩子,他們就釘在恥辱柱上了,誰也彆想給他們正名。”
裴旻並不鄙夷怕死之人,這人皆怕死,並不足為其。
沒有真的到那一步,裴旻自己都不敢保證有勇氣麵對屠刀。
正因為這樣,那些敢於麵對屠刀的人才顯得了不起。
裴旻可以忍受怕死投降,但忍受不了投降以後為了新主儘心儘力,升官發財,然後新主敗了,又反過來對舊主說忠義。
真當“忠義”二字那麼廉價?
給裴旻劈頭蓋臉的一通罵,苗晉卿都成傻逼了,哪敢頂半句嘴,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張九齡說道:“隻是如此強硬,怕安賊舊部上下一心,拚死抵抗,那可不妙。”
張九齡是裴旻的親信,但他並非是那種一味盲從的傀儡,屬於敢於說話那一類人。
裴旻的權勢越來越甚,他說的話大多文武都不敢質疑,反而是裴旻新提拔的幾個親信,敢在廟堂說真話。
裴旻也收了火,說道:“諸位要弄清楚一點,現在的局麵是他們求我們,而不是我們求他們……這是原則問題。他們沒有跟我們討價還價的權力,我們也不接受任何的討價還價。要降,可以。交出兵權,根據你自身的行跡才學,再來考慮如何處置。跟了叛軍,造了反,還想升官發財?天下哪有這種好事?”
“至於那些不舍得手中的權力,不舍得現在的地位,想要通過投降這種形式維護自己這一切的,不論是誰,一個不要。朝廷反而要表現自己的決心,不接受任何叛賊的條件。不降殺了,不服,殺了。絕不能養成這種風氣,更不能為了什麼所謂的皇恩而縱容一個叛賊。”
“陛下……”
裴旻對著李琰作揖道:“不能貪圖眼前的利益,為往後遺留未知後患。該立的威必須立,該打的仗,必須要打。而且臣相信郭子儀的實力……”
他話還沒有說完,李琰毫不遲疑的說道:“朕也相信郡王的判斷,就依郡王所說的。朕寬宏大量,願意接受那些改邪歸正,願意真心歸降的人,但絕不接受任何條件。”
裴旻皺了皺眉,看了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發現了問題所在:經過安祿山的叛亂,李琰現在不敢思考了,原本就沒有信心的他,不敢再有任何的自主想法,生怕錯誤的決定,再次造成天下大亂。
他現在是完全的盲從自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