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若是常人,掛著上天下無雙的名頭,重視顏麵的江湖人早已坐不住,前去挑戰了。隻是裴旻是朝中要員,又是當朝國公,位高權重。他們的江湖規矩未必對裴旻有用,因此雖然質疑聲四起,但還未有人真正的去找裴旻挑戰,開這個先河。吳遠這一決定可謂深得人心,引起了滿堂響應與喝彩。
當即葉穀就道:“吳兄此去,小弟為你助拳掠陣,以壯聲勢。”
青衫劍客龐翼也道:“我也同去,看看裴旻的劍到底如何無雙法!”
一時間附和之人比比皆是,胡姬酒館中十餘好事人物齊聲附和,聚在了一起浩浩蕩蕩的往裴府去了。
裴旻尚不知“天下無雙”的效果以顯,依舊在禦史台辦公。經過幾日的熟悉,也正式接手了禦史中丞的工作:台院的新製度以上正軌,無需他操心;殿院向來清閒,沒有多餘值得注意的;唯有察院需要在意。現今察院有監察禦史十五人,而這十五人卻要負責長安以外,大唐所有州縣的察視,巡查天下州官縣官是否稱職,是否有瀆職欺民現象,任務繁重。
依照原來的老規矩,監察禦史每年十月初,巡視天下。裴旻覺得這種規定有些扯淡,想要真正的揪出瀆職無能的官員,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調查才能取得效果。一到十月份,天下百官都知道監察禦史已經出動。為了應付監察禦史,一個個官員跟打了雞血一樣,表現的嘔心瀝血那有何用?
為了應付考核而動,這是人類的通病。
裴旻不指望這天下官員都跟胡質、胡威、包拯、陸贄、範仲淹等人一樣,清廉公正,一心為天下百姓謀求福利那麼高尚。但至少身在其位,自身本職工作要做到位,而不是屍位素餐,拿著高額的俸祿,受著百姓的敬畏,卻什麼事情也不乾,跟大爺一樣。
所以裴旻提出了今年察院巡視天下的任務由規定的十月提前兩個半月落實展開,而且以暗訪為主,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巡察。日後也是一樣,不規定巡察時間,隨性而定,不給地方官員鑽製度控製。
“中丞!”蕭嵩大步走進了裴旻的辦公廳,手中拿著一份密報,神色有幾分肅然。
“怎麼了?”裴旻將手中事情放下,蕭嵩是他提拔的侍禦史。說道這蕭嵩也是一位極其厲害的人物,他是前皇室蕭家人,梁武帝之後,後梁明帝的玄孫,最早任洺州參軍事,深受刺史桓彥範的器重,後被河北黜陟使薑師度表奏為判官,不過年餘改任醴泉尉,被中書侍郎陸象先引為監察禦史。次年,陸象先拜相,便引薦蕭嵩為殿中侍禦史。升官曆程雖比不上裴旻開火箭,卻也是節節攀升,跟坐了飛機一樣。
裴旻升任禦史中丞,他所在的侍禦史有了空缺,見蕭嵩處事嚴謹,便舉薦他接替自己的位子。
蕭嵩道:“今日我收到一份匿名舉報,有些嚴重,一時不知如何抉擇,特來請教。”儘管裴旻比他小的多,但古來達者為師,裴旻在禦史台乾出的成績有目共睹,蕭嵩表現的極為恭敬。
“你說說!”裴旻因為了解了蕭嵩的才華,才舉薦他為侍禦史,他覺得難辦的事情,問題肯定不小。
蕭嵩肅然道:“是告司門郎中裴光庭心懷忤逆心,意圖不軌!”
懷忤逆心,意圖不軌!
裴旻聽了這幾個字,神色也是一變,“這可不是小罪,拿來與我看看!”他接過蕭嵩的舉報信,認真看了起來,信中說:裴光庭是梁王武三思的女婿,早年便為武三思出謀劃策密謀奪太子之位,其心可誅。而今李隆基不追究其責任,但裴光庭卻不思報恩,對李隆基深懷怨恨,常與夫人武氏數落李旦、李隆基的不是。
“天無二裴,這裴光庭是裴家人吧!”裴旻腦中有這個名字的印象,但是想不出他的事跡。
蕭嵩頷首道:“是裴家人,出身於河東裴氏中眷房。”
“中眷房?”裴旻眼中一亮,他對裴家的名人自然熟悉,中眷房在數十年前是裴家最火的一脈,因為名動天下的儒帥裴行儉就是中眷裴,也是他將中眷裴的聲勢推向巔峰,忙道:“聞喜公是他的?”
“父親!”蕭嵩答道:“裴光庭是聞喜公三子,聞喜公病故時,裴光庭還小,並未受到父親的蒙蔭,但他母親厙狄氏深受武後寵信,得以累遷至太常丞,還娶了武三思的愛女,跟武家人走的很近,也因此受到了牽累,被貶為郢州司馬。在郢州,裴光庭政績出色,年前調命為右率府中郎將,前不久又升任司門郎中。”
裴旻聽罷默默沉吟道:“此事不急著上報,我覺得有點不對。記住了,雖然我們禦史台有聞風奏報的權力,即便出了錯也不是罪。但絕不能養成這種習慣,尤其是我們開了檢舉的先河,更要慎重以待。不能因為這莫名言論,去定任何人的罪。調查清楚,另做決定。”
蕭嵩作揖道:“明白了!”
裴旻想著裴光庭的事情,聯想想到了裴母的願望,低聲道:“他是聞喜公的後人,與我大唐有大功。於情於理,此事都要調查個清楚。若能真的達成母親的心願也是好的……”想著,他也不在禦史台乾坐著,動身去了吏部。
對於裴旻的到來,吏部可謂如臨大敵。生怕裴旻又有什麼新的主意,將他們弄的人心惶惶。直到得知他隻是從考功司查裴光庭的政績,方才鬆懈下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考功令史對於裴旻可不敢再有任何阻攔,規規矩矩的將裴光庭的政績找了出來。
裴旻翻了翻政績,登時覺得關於裴光庭意圖不軌的事情,很大可能是誣告:人可以假裝,但他任職期間乾出來的政績卻參不了假。裴光庭的政績很出色,不論是當年沒有遭貶時的太常丞還是被貶後的郢州司馬、右率府中郎將、司門郎中都乾出了不錯的成績。最關鍵的功勞簿上還有數位新老上司對他的評價,沉默寡言,不擅言談,不擅交友,但工作嚴謹,從不出錯。
一個不擅言談又嚴謹的人物,就算他真的心懷不軌,也不會常常說三道四,落下如此嚴重的把柄口舌。
裴旻回到禦史台讓王小白知會蕭嵩一聲,讓他去查查裴光庭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給人惡意針對了。
時日不早,手中的事物也處理完畢,裴旻安逸的下班回府。
即將抵達裴府,卻讓一群人堵著前進的道路。
這給擋住了去路,裴旻不氣反喜,眼中透著小小的期待,看的出來擋他路的人都是江湖人士,陣勢來頭似乎不小,好久沒有遇上值得動手的人物了,不知是誰今日找他挑戰的人是否能讓他儘興。
擋在裴旻前麵的正是吳遠、葉穀一行人。想乾就乾,一群江湖俠少浩浩蕩蕩的殺向了裴府:卻不知裴旻與他們遊手好閒大不一樣,是正兒八經的公務員,吃著皇糧,早出晚歸,隻能在街道大街上乾等著,從午邊等到了傍晚,方才瞧見了裴旻的身影。
這半日過去,吳遠酒勁早已消失,心中不免有些後悔,可他挑戰裴旻的事情已經傳揚開了,除了酒館裡一起給他助戰的十餘人外,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一些看戲的,彙聚在一起已經有三十餘人。
麵對大眾的目光,吳遠騎虎難下,隻能應著頭皮,養精蓄銳。
裴旻故作茫然的搖著四周漸漸彙聚的江湖中人,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吳遠感受到所有的目光都彙聚在他身上,膽氣瞬間足了,上前兩步道:“在下吳遠,吳家快刀的傳人,久聞裴中丞劍法天下無雙,仰慕的很,特來請教。”他說道天下無雙的時候,周邊都傳來了小小的鄙夷聲。一人聲音雖小,可眾人聲音彙聚一起,卻也是嗡嗡作響。
裴旻有些傻眼了,看著吳遠想著那天他的刀法,臉頰抽了抽:他的本意是找一些稍微厲害點的人物,有著一技之長的好手,卻不想來了一個蝦兵,忙細細打量著吳遠周邊的江湖人,發現他們一個個年輕生嫩,竟然沒有一個上了年歲的,皆在二十上下。不是一個蝦兵,是一群的蝦兵,蟹將都沒有一個。
裴旻失望的扶額歎道:“沒心情打!”
周邊又起了一陣輕笑,都以為他怕了。
吳遠精神一振,江湖比試氣勢先衰者敗,勝券在握的高聲道:“是沒心情,還是不敢?中丞不用在意顏麵,您不是江湖中人,輸了也不會有人笑話。”
裴旻再度看著周邊的蝦兵,慢悠悠的下馬,將小栗毛拉到了一邊,拴了起來,然後在走到吳遠的麵前,道:“你說的很對,我還真不是江湖人,所以江湖的規矩不用套在我身上,沒有意義……你們也不用那麼在意。既然聚在了一處,想必是一路人,都想跟我玩玩。既是如此,乾脆點,就一起上吧,我要打十個……不,二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