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擠兌黃幡綽的目的已經達到,裴旻也沒有在梨園多呆,他相信憑借今日對黃幡綽的攻勢,黃幡綽這個藝伶必然自亂陣腳,如臨大敵。他是那種給砸了餡餅的幸運兒,缺乏爾虞我詐的經驗。支撐不住,去找他幕後的老板是必然的。
隻要黃幡綽一動,幕後之人,也將呼之欲出。
人的名,樹的影,以吳軒在長安江湖上的地位實力,已經給出了機會,斷然不會出現機會而把握不住的情況。
他要做的隻是等待,興許這一次能將雲夢澤的毒瘤一舉拔除也不一定。
裴旻騎著小栗毛,心底琢磨著,他還不急著回府,轉道去了一探東市。
與西市不同,長安東市由於靠近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南內興慶宮,周圍坊裡多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第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積集,市場經營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滿足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的需要。
相比西市,東市人流遠遠比及不上,但往來的大多都是衣裳鮮豔的富貴人家。
在他的記憶裡,東市有一家兵器鋪,極為出名,所賣的都是市麵上難求的利器。
公孫曦的佩劍讓他一劍削斷,裴旻心中有著小小的過意不去,還她寶劍一把,理所當然。
對女人大方,這是男人的天性,裴旻並不打算隨意敷衍,而是決定買一把好劍相贈。
東市南北長一千餘米,並不是很大。
稍微繞了圈,裴旻找到了東市中唯一的兵器鋪,入得店內,琳琅滿目的都是各式各樣的刀劍,一柄柄的高掛牆上,讓人眼花繚亂。
店家見來了生意,殷勤介紹道:“這位客官,小店的所有兵器,皆由各地名家鍛造,都是難得的佳品。價格難免貴了些,可絕對是物有所值。”
掌櫃眼神極為厲害,知道來了不缺錢的主,格外熱情。
裴旻選了一把質量上乘,價格又實惠的女式細劍,相較男人用的寬劍,裴旻覺得剛柔並濟的細劍才能真正的發揮越女劍法的刁鑽奇詭。隻是細劍的鍛造較之寬劍,難度提升了幾個檔次,價格自然會貴上許多,性價比不是很高。
不過裴旻並不差錢,他的薪俸足夠一家子衣食無憂。若在算上另外身份喬峰、阿朱的三大私人產業,更不用說。
商議好了價,裴旻直接付了通寶,帶著細劍,返回了裴府。
裴旻回到裴府的時候,地上的血跡已經清洗乾淨,前來玉真觀祈福的行人也換了一波又一波,半點沒有拚鬥過的跡象。
踏進裴府,裴旻還是察覺了一些異樣,親事、帳內竟然少了一半。
對於這種由朝廷特彆安排的護衛,裴旻向來是充當打手用的,他們多有自己的主家,不值得信任。
唯有各彆,家中不夠殷實富裕的官二代,不願意繳納親事帳內課或者為了前途特彆來府中當任護衛的。這其中或許有可造之材能夠提拔運用,隻是少之又少。
裴旻也沒有發現可造之材,不過他們卻有部分人期盼著得到裴旻的親睞,從而儘快的得到升遷。
每每裴旻回到府的時候,那些親事、帳內莫不是炯炯有神的模樣,以顯示自己儘責儘力。
卻不知是自欺欺人而已,他早已吩咐了管家寧澤,注意他們的情況。
裴旻不建議提拔一些後輩,但工作敷衍,毫無上進心的後輩,卻也瞧之不上。
見寧澤迎麵而來,還沒等裴旻詢問。
寧澤已經將夏侯戰的事情告訴了他。
“你派人去府衙問問夏侯戰是什麼來頭?”裴旻沒去在意夏侯戰的生死。從他所作的事情來看,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死有餘辜。
隻是公孫曦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與之戰的不相上下,絕非泛泛之輩。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裴旻不怕任何敵人,但喜歡諸事掌握主動,居安思危是極有必要的。
“晚些澤親自去!”寧澤道:“聽夏侯戰說話的口音,帶著些許襄樊味道,應不是本地人。一時半刻,也查不清楚。”
“襄樊?”
裴旻神色微動,沉吟了半響,這是巧合還是?
黃幡綽敲響了戚府的大門!
戚清此刻已經得知夏侯戰身死裴府外的事情了,想著自己要怎樣跟夏侯戰的父親柳巨鱷以及那號稱屠夫的劉光業交待,僅是想想便覺得頭疼。
那兩人一個暴戾凶悍,一個陰狠狡詐兼武藝高強,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
一個處理不慎,他也跟著遭殃。
得知黃幡綽到來,戚清更是心煩意亂,讓人將他請進屋內。
出現在戚清麵前的黃幡綽經過的喬裝,與原來的風度翩翩不同,有幾分落魄書生的模樣。
“不是說好了,短期內我們莫要再見,免得惹人懷疑。你怎麼又來了?”戚清正為夏侯戰的事情煩心,見到黃幡綽直接禍水東引,劈頭蓋麵的一套訓斥。
黃幡綽委屈的跟小媳婦一樣,道:“戚兄放心,我喬了裝,一路上也再三確認過了,沒有人看見。”
戚清很快穩定了情緒,歎道:“黃兄,不是我衝你發脾氣,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到了不能不謹慎的地步。我現在完全看不透裴旻到底知道多少,他看似毫不在意,但卻處處都有他的身影。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敵手,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黃幡綽紅著眼圈,幾乎都要哭了出來道:“不是弟不知輕重,實在是時不等我。裴旻那人麵禽獸,黑了心的孽障,他不是東西……”他本就是搞藝術的,講究高雅,罵人的話隻懂幾句,全部都用出來了,罵到最後無詞可用,竟然哭了出來:“他太欺負人了!”
“到底怎麼了!”戚清心中鄙夷,一個漢子跟老娘們一樣,說哭就哭,實在讓他心煩。
黃幡綽將今日裴旻如何欺負他的事情說了出來,想著李隆基對李龜年的態度,他的心中就充滿了驚懼:他即將失去所有的一切。
“還有,可能是錯覺,我覺得裴旻也許知道了些什麼事情。他看我的眼神非常的怪,充滿了不知名的味道。”黃幡綽想著裴旻此前看他的眼神,心底沒由的發慌。
戚清表情驟變,怒喝道:“蠢貨,壞我大事!”
他一腳將黃幡綽踹翻在了地上,麵對縮在地上一臉驚懼的黃幡綽。
戚清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道:“我戚清竟然蠢得與你這樣的蠢貨為伍……”
黃幡綽是個戲子,隻是突然榮獲帝寵,從而野心徒生。但他自身遠不具備控製野心的能力。
戚清卻不同,他一路勾心鬥角,與各路牛鬼蛇神為伍,走到今日,心思尤其細膩。
裴旻是何許人物,黃幡綽跟他相比,算得上什麼東西?他能看破裴旻的心思?
唯一隻有一種解釋,裴旻故意讓他發現的!
然後黃幡綽這個蠢蛋,就自己送上了門,將他出賣了。
黃幡綽便是再愚笨,此刻也相通的因由道:“裴旻這是打草驚蛇?”
“現在醒悟,晚了!裴旻的人,十之,見你走進我的府邸,我們的關係,現在想瞞也瞞不住!”戚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坐在一旁,思量著定計。
黃幡綽爬了起來,畏懼的看著戚清,想著自己的未來,淚水又度掛下來了。
“哭什麼哭!還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戚清常年與虎謀皮,一生也經曆過不少的大風大浪,越在這危機當頭,他越知道自己應該冷靜對待。
來回走了幾步,黃幡綽發現事情遠沒有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他與黃幡綽交好不假,但是他行事極為慎重,不論是襲擊南寨村的賊人頭子潘升還是孟溫禮都不是他親自出麵聯係的。潘升死在了當場,這條線查不出任何問題。孟溫禮身陷牢獄不假,但現在方祥德已經逃進了雲夢澤。孟溫禮為了自保,不可能說出自己的勾當,也是一條無頭懸案。
這兩個案子都牽累不到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隻要跟雲夢澤的關係不泄露,戚清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懼的,憑借多年累積的人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裴旻焉能奈何的了他。
雲夢澤的關係,他便不信裴旻能夠知道。
念及於此,戚清心中略安,沉吟道:“隻是裴旻非是簡單人物,讓他盯著終究不是辦法。”突然他聯想到了夏侯戰,眼中徒然一亮。
解釋?要什麼解釋!直接將一切推給裴旻,豈不妙哉?
裴旻死了,死於江湖仇殺,到時候誰還會在意李龜年這小小的案件?
心念於此,戚清笑意再現,看了黃幡綽一眼道:“你現在回去,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安心的為陛下發展梨園。一切事情由兄弟解決。彆在如今日這樣,愚蠢的給人算計,毫不自知。”
黃幡綽哭喪著臉,看著已經下了逐客令的戚清,就如一條給主人嫌棄的小狗,憂傷的走了。
沒有任何遲疑,戚清親自修書,寫下了夏侯戰的事情,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將事情寫的複雜化,將毫不知情的裴旻也牽扯了進去,總之一句話,夏侯戰的死,裴旻、公孫幽、公孫曦三人皆有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