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莊子·養生主》曰:“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
庖丁解牛刀源於先秦名廚庖丁,是有言庖丁解牛,遊刃有餘,神乎其技!
裴旻的劍劃過劉光業的刀鋒,在力量的牽引下,劉光業突地整個人撞入裴旻懷裡去。
這招大出裴旻意料,正想退步躲避,手腕卻是一麻,秦皇劍竟然讓劉光業奪了過去。
裴旻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呆立當場。
劉光業這一招神乎其技,但見他右手卸力,左手奪劍,一氣嗬成。
劉光業臉上露出了猙獰之色,手中的刀猛的捅向了裴旻的右肋,口中叫道:“兔崽子,跟爺比,你還差遠了!”他早年橫行長安洛陽,行事無所顧忌,手上的人命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八。即便落難到了雲夢澤,也是過著大爺的日子,與鱷魚殺戮為伍。
今日讓三個年紀輕輕的少男少女逼得走投無路,劉光業骨子裡的狠勁完全激發了出來,這一刀是要將裴旻整個臂膀都卸下來。
這一變故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近處的公孫幽、公孫曦,遠處的吳軒、曹莽、倪慶等人,儘皆驚呼出聲,神色鎮恐。
這明明以是勝券在握,那裡想到翻盤就在這轉瞬之間。
尤其是公孫幽、公孫曦更是嚇得麵色蒼白,若是先前她們完全來得及支援裴旻,但是剛剛勝負已定,她們都鬆懈了下來。
這一鬆懈,出手反應都慢了半拍。在這關鍵時刻,如何來得及救援。
裴旻似乎自己也有些呆傻了,竟然瞧著劉光業的寶鈿刀刺擊而來,卻不閃不避。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劉光業的刀即將卸下裴旻肩膀的時候,裴旻動了,他左掌輕拍刀麵,用上了太極卸勁的巧力,竟然依樣畫葫蘆,近步上前,右手輕彈劉光業手腕麻經,以相同的手法將劉光業手中的寶鈿刀奪了過來!
一模一樣!
毫無偏差!
遊刃必有餘!
劉光業一臉的懵逼,但他反應不可不迅速,反手以秦皇劍隻插裴旻胸口。
裴旻手中寶鈿刀連消帶打,再一次逼到近處。
這一回劉光業看的一清二楚,裴旻用的當真是庖丁解牛刀裡的絕學遊刃必有餘,出手的時機手法竟然一模一樣。
人不能再一個坑裡跌到兩次!
何況是劉光業這樣的好手,他回劍削向了裴旻的手掌,意圖將他的爪子給揮砍下來,反應又快又狠,隻是出手有些生硬。
裴旻卻大叫一聲:“中!”
裴旻長時間練習孫思邈留下的養生吐納法,又經藥酒浸泡,反應爆發力,遠勝劉光業,竟是後發先至,一刀劈砍在了劉光業的手臂背上。
劉光業經過長時間的拚殺體力已呈現不支之態,兼之他持劍之手是左手,運勁用力遠不及右手靈便,避不開這個正麵一擊。
劉光業麵若死灰,以為自己的左手保不住了。
寶鈿刀鋒利無匹,如此強力的一刀,焉有不斬斷的道理。
低頭一瞧,卻沒見鮮血淋漓的場麵,這才發現裴旻是用刀背砍的,鬆了口氣之餘,還未反應過來,卻發現熟悉的手法熟悉的套路,在他手臂震麻的時候,輕巧的從他手上,在他眼皮子底下將秦皇劍奪了過去,“哈哈”一笑,道:“還是我的劍好使!”
他以刀背砍劉光業,並非手下留情。劉光業作惡多端,惡行罄竹難書,殺他千百次也不過分。但是他身懷雲夢澤百裡荒的機密,留著還有大用。若真斷他一手,造成流血過多,身體虛弱,受不住禦史台的大刑,反而壞事。
劉光業見空空無物的雙手,不由呆立當場,這敗給年紀輕輕的裴旻,以是一大恥辱,讓對方以自己的拿手絕學擊敗,更是恥辱中的恥辱,讓他難以接受。
公孫幽、公孫曦、吳軒、曹莽、倪慶等人,見頃刻間裴旻反敗為勝,抵定戰局,忍不住歡呼起來。
這戲劇性的轉折實在太過驚險,若裴母在此,隻怕要嚇出病來。
便是公孫幽、公孫曦兩位特彆關心裴旻安危的,也差點心臟跳出了口腔。
“你,你怎麼會,遊刃有餘!”劉光業不可思議的看著裴旻,目光有些失神。
“遊刃有餘!原來那一招叫遊刃有餘?”裴旻想著那一招的獨特手法讚道:“人取小,我取大,人視近,我視遠,人動而愈紛,我靜而自正,人束手無策,我遊刃有餘,好一招遊刃有餘,受教了!”
劉光業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裴旻是跟他學的:遊刃有餘是庖丁解牛刀的精華,是一招無上守勢,以奪人兵刃,止息乾戈為上。與空手奪白刃有異曲同工之妙,隻是比之空手奪白刃要奧妙莫測的多,將化解攻勢,強行奪取對手兵刃合為一體,叫人防不勝防。
要練就這一招,需要超凡的勇氣、膽氣,還需將時機把握的分毫不差,尤其考究天賦操作,一個不慎,將會自取其辱。
他苦練這一招的時候,用了數年時間,直至練得如火純情,才敢在實戰中使用,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之時,不敢貿然出手。
今日已到生死存亡之際,劉光業這才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這才決定以“遊刃有餘”來反敗為勝。
他實在預料不到,自己苦心才練成的絕技,竟然讓對手一遍學會了,還反過來將他的所有兵刃都奪了去。
這人比人,氣死人。
吳軒、曹莽、倪慶麵麵相覷,他們早已聽說裴旻得天獨厚的學習力,聽說他跟羅烈對戰三百合,將對方的斬虎劍法學到了手。本存著些許不信,以為傳聞誇大,如今事情就發生眼前,這才驚覺裴旻的天賦悟性,當真強悍的可怕。
公孫幽、公孫曦早已知道裴旻之能。
公孫幽麵色含笑,公孫曦卻是不住嘟噥,她當然忘不了,裴旻的越女劍法就是從她手上學去的,而且用的似乎比她還要好上那麼一點點。
裴旻將秦皇劍架在了劉光業的脖子上,
吳軒、曹莽、倪慶三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吳軒手中還拿著粗長的繩索,他雙手在劉光業肩上一按,直接以高明的斷骨手法,卸了劉光業的肩骨。
吳軒用繩索將他的雙手向後綁縛起來,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劉光業有通天之能也難以逃脫。
吳軒對劉光業仇深似海,但他本性剛直,做不出乘人之危之事,隻是出手格外重。劉光業還算硬氣,任是一聲也沒有吭。
裴旻笑著對吳軒、曹莽、倪慶幾人道:“想不到劉光業竟然如此不濟,累諸位白跑一探了。”
吳軒、曹莽、倪慶紛紛搖著頭,今日他們雖然沒有出手,但卻見證了兩大高手的對決,尤其是最先前的三十招。那個時候,裴旻、劉光業都在自身的巔峰狀態,那不斷的變招破招,給他們上了生動的一刻。對他們自身的武道修為有著極大的幫助。
有這種機會,即便是交錢讓他們來看,他們都會來的毫不猶豫。
曹莽、倪慶恭敬的道:“今日能見裴國公與兩位姑娘的無雙劍技,不虛此行。”
吳軒直接道:“能親眼見劉光業日常惡賊受服,比什麼都值得高興。”想起自己的父親所受的罪,還是忍不住怒火,一腳踹在了劉光業的屁股上,喝道:“你為非作歹的時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
劉光業向前衝了兩步,險些栽倒在地,回頭蔑視的看了吳軒一眼,那眼神大有龍遊淺灘遭蝦戲的感覺。
吳軒正想說話。
裴旻卻伸手製止了他,笑道:“劉光業,我問你一個問題,在十多年前,是誰幫助你離開長安的。”
劉光業看著裴旻倒是沒有那種蔑視的眼神,但是那種不屑依舊表露無疑,似乎在說“老子不是那種人!”
裴旻微微一笑,道:“聽說你當過禦史台的員外郎,也升任過監察禦史,你的上司是來俊臣吧!”
劉光業不解的看著裴旻。
裴旻自語道:“不才比你強一些,出入禦史台,便擔任侍禦史,後來升任為禦史中丞,在禦史台也算小有名氣。”
劉光業的臉有些變了。
“在禦史台的檔案裡,我看過一本《羅織經》的書,驚為天人。我不齒來俊臣的為人,但對於他的這本書,卻是推崇備至。尤其是裡麵的那些叫什麼來著,對了定百脈、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他一個一個曆數禦史台的十大酷刑。
劉光業道:“是戚韋助的我!”
他回答的沒有半點猶豫,臉色都是慘白的。
體會過十大禦史台酷刑的人是沒有可能活著的,因為沒有人扛得住,扛下來的都是死人。所以即便世人對於禦史台如何恐懼,都隻是想象。
隻有禦史台的人,才知道十大酷刑的可怕。
劉光業恰恰是昔年來俊臣的儈子手,聽到裴旻介紹禦史台,他便有不好的預感。
這一聽十大酷刑,劉光業立刻就如小貓一樣聽話,不帶半點遲疑。
“走吧!”裴旻笑著說道,“根據你的表現,我考慮是將你押到禦史台台獄關押,還是京兆尹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