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宛秀城對吐蕃意義極大,可對於大唐卻沒有什麼戰略價值。
裴旻這損壞起來毫不心疼,幾乎整個城堡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尚讚婆見情況不對,當機立斷:“後隊便前隊,從原路突出重圍。”
裴旻見尚讚婆短期內重整建製,組織反擊,心底不由暗讚,尚讚婆為帥或許差那麼一點點,但是做一員大將卻是合格的。
騎兵大多都給調去追擊吐蕃退兵,裴旻此刻手上擁有的全是步卒。
與騎兵硬碰並非他的風格!
“放箭……”
待吐蕃騎兵逼近一箭之地的時候,大手一揮,咻咻的破空聲響起,強勁的弩箭追魂奪命。
弩箭之後接著的是無數下落的火箭。
火箭如雨滴般落下,周邊屋舍瞬間為火焰包圍。
這些火焰短時間內燒不著兵卒,對於兵士造成不了多大影響。可吐蕃騎兵除了人,還有戰馬,怕火是牲口的天性。儘管經過訓練的軍馬,對著火焰有著一定的抵抗力,但隻要超過它們能夠承受的極限一樣會發狂不受控製,相互擁擠亂竄,自我踐踏。
“上!”
見騎兵的衝擊力完全抵消,裴旻一馬當先的殺了上去。
裴旻身上的明光鎧在火光中閃閃生輝,格外顯眼,他一臨戰陣,立刻有兩名騎手存著僥幸的心裡,向他衝殺過來。
裴旻見麵前正好有一匹倒地意圖掙紮起身的戰馬,一步前邁足尖一點,身子拔地而起,借力高躍六尺,長劍舞動之際,兩名前來狙擊他的戰士一中前胸、一中脖頸,當即斃命落馬。
一腳踩在馬背上,再度用力,衝向了最近的一人,施展出了斬虎劍法中的轉身劈劍削虎首,身子淩空轉著半圈,秦皇劍劃過一道長虹,直接將對方的腦袋斬下,頸血狂噴一尺多高。
雙腳落地之際,接了一招縱身撩劍斬虎腹,秦皇劍自下而上斜刺揮砍!
無堅不摧的秦皇劍,在剛猛霸道的斬虎劍法的加持下,將另外一名吐蕃騎兵連人帶馬,從馬前胸斜上至騎士的下半身斬成了兩段。
從淩空躍起至落地,連斬四人,一氣嗬成,而且帥氣非常。
在戰場上凶悍簡便的殺敵招數常見,但如裴旻這樣瀟灑帥氣卻又簡單有效的攻擊,實在不多見。
周邊的唐軍兵卒,大飽眼福,忍不住歡呼起來,士氣倍增,嗷嗷叫的湧向了吐蕃兵。
騎兵之所以強,主要是因為機動性跟衝擊力,在這人擠人的小巷裡,騎兵運轉不開,更彆提什麼衝擊力,甚至還比不上步卒靈活,給唐軍殺的節節敗退。
尚讚婆心知此路有裴旻坐鎮,勢必難以突圍,隻能選擇向彆處突破。
裴旻也不追擊,繼續回守他的北門。
為了全殲尚讚婆,裴旻早已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負責宛秀城北門,封常清鎮守南門,江嶽、李嗣業分彆是東西兩門,為得就是將突入城中的吐蕃兵困死在了城內,務求全殲。隻要他們四將恪守崗位,不露破綻,尚讚婆這支騎兵就是甕中之鱉,有死無生。
尚讚婆很不好運,避開了裴旻的北門,選擇了江嶽鎮守的東門。
江嶽最擅長器械的運用,直接以強弩弓箭以及拒馬的配合,將整條長街封鎖起來,來一個死一個,連接近城門的機會都沒有。
他應該慶幸,江嶽手上沒有炮石車,不然遠近一起襲擊,保證讓他醉仙欲死。
尚讚婆隻能再次衝向南門!
南門的封常清,再一次讓尚讚婆見識到什麼是指揮的藝術。
封常清是個跛子,身子又瘦小,注定了他不能上陣殺敵。所以他將心思都放在了指揮上,論及指揮水平,裴旻都未必比及的了。
他以弓弩上屋,長槍手堵路,刀盾兵遊擊的配合打法,將吐蕃騎兵死死壓製著。
為了彌補封常清不能上陣的缺陷,裴旻還將肯德裡克調給了他由他負責指揮。
肯德裡克也展現出了他身經百戰的實力,一刀一盾,攻守相宜,領著刀盾兵給吐蕃騎兵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當然真正教尚讚婆做人的還是西門!
陌刀軍首次投入戰鬥,如牆一般的陌刀陣似乎天生就是為了克製騎兵的存在,手起刀落間,人馬皆為之斃命。
短短的一個時辰,尚讚婆東南西北四人都走了一圈,然而他麾下的兵卒已經從八千銳減到了三千,他們便如甕中的烏龜,完全沒有了突圍的可能……
便在尚讚婆困死宛秀城的時候,論弓仁已經領著六千兵馬來到了蒙赤嶺的山腳。
他們大大方方的點著火把,毫不掩蓋自己的身份一步一步的向山上的石堡城攀登。
論弓仁回望部隊就如一條長長的火蛇,對著石堡城進擊著。
行至半山腰的時候,論弓仁突然放聲高歌:
“偉大的父親神猴,慈愛的母親岩魔女……造就了雄鷹一樣民族……”
“尊敬的聶赤讚普……您是明燈……吐蕃因您而崛起……”
“賢明的鬆讚乾布……替天行道……澤被大地……”
論弓仁唱的是吐蕃的軍歌,依照吐蕃的傳說,吐蕃人是獼猴與岩魔女結合而誕生的子民,第一代讚普聶赤讚普創建了吐蕃,鬆讚乾布讓吐蕃崛起!
這一首軍歌包含了吐蕃的曆史,壯大的曆程。
但凡大勝或者重大事件發生時,吐蕃上下比高唱此軍歌慶賀。
論弓仁與他身後的兵士都是吐蕃人,對於這吐蕃上下人人接會的哼唱的軍歌自然是耳熟能詳,讚頌的極為標準。
此時此刻石堡城裡剩餘的兵士聽到了遠處的歌聲,漸漸的聚集上了城頭。
軍歌以鼓動人心,鼓舞士氣為主。
吐蕃的軍歌也是如此,朗朗上口,慷慨激昂。
有的兵士已經忍不住低聲清和起來。
尚讚婆離去之前,將石堡城的防守重任交給了千夫長巴思。
巴思是尚讚婆的仔細心腹,對於尚讚婆麵對的情況局麵非常了解。
尚讚婆讓悉末朗逼得陷入了絕地,甚至影響了他未來的前途,不得不冒險一戰。
此戰若成,則大勢底定,失去糧草物資的唐軍必敗無疑。若敗,吐蕃在河西九曲一地的大勢將去,無力回天。
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候,巴思隻恨不得能跟尚讚婆一起,與之共同抵定大局。隻是石堡城過於重要,容不得失,他隻能在山中候著,焦急的等著消息。
此刻聽得熟悉的旋律,激昂的歌聲,忍不住歡呼起來:“成功了,萬夫長成功了!我們贏了,終於贏了!”
他隻道是奇襲成功,他所敬服的上司已經如計劃中的那樣收複了宛秀城,奪取了大唐的糧草,抵定了勝局。
一時間巴思隻覺得熱淚盈眶,他們連戰連敗,已經很久沒有獲勝了,這凱旋預示著勝利的軍歌,似乎隻存在記憶最深處。
聽到遠處傳來的勝利凱歌,巴思舞者拳頭,高聲唱了起來。
餘下的守城兵士,見巴思都唱了起來,也高聲呼喝。應著遠遠傳來的歌聲,跟著高聲合唱。
對於漸漸逼近的“友軍”,他們沒有任何質疑。
即便到了近處,他們也沒有任何懷疑:對方穿著吐蕃特有的軍衣,也是吐蕃特有的裝備。至關重要的是那口醇正的吐蕃腔錯不了。
巴思看著越來越近的“友軍”,甚至有種下令打開城門的衝動。
不過巴思還是留了一個心思,石堡城至關重要,需要得到尚讚婆親自下令,才能打開厚重的大門。
在歌聲的影響下,石堡城上的將士放下了所有的戒心,隻等著尚讚婆一聲令下,他們好一起歡慶勝利,高呼戰歌。
“友軍”眨眼遇到近前,巴思駭然發現領軍的竟然不是尚讚婆,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尚讚婆號稱疾風將軍,有著草原狼一樣的奔襲速度,最喜歡在前領隊。
待看清來人相貌,巴思神色恍惚,好似看到了昔年吐蕃軍神。
一種叫做“恐懼”的感覺湧上心頭,他還來不及大聲提醒。
破空而過的勁弩已經跨空而來,箭矢射穿了一個個毫無防備的守城兵士,城頭上一陣混亂。
“敵襲,敵襲!”
千夫長巴思終於醒悟過來,厲聲叫吼著,但一切為時已晚。
城上莫名遭“自己人”襲擊,亂作一團。他們大多都是夢中醒來,直接走上了城頭,連兵器都沒拿,短時間根本難以做到有效的抵抗。
唯一能保持理智的隻有巴思,他高聲呼喝打算兵卒穩住的時候,卻被一支勁箭射進了他的喉嚨。
取他性命的是論弓仁,作為軍神之子,論弓仁刀箭弓馬皆有極高造詣,這近距離的射殺敵將,不費吹灰之力。
相比城樓上的混亂,城樓下的攻勢有條不紊。
雲梯早在第一時間運搭上了城頭,先登勇士已經開始向城樓上攀登了。
儘管石堡城號稱天險,有著絕嶺屠鷹的美譽。但在這種情況下,縱然漸漸恢複過來,積極參與防禦的吐蕃軍,依舊難擋論弓仁率領的唐軍,石堡城落陷。
開元四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石堡城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懷抱,吐蕃進攻大唐的橋頭堡,終於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