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無彈窗 在賀知章、張旭的培養下,裴旻也灌出了好酒的天性。
這每天不喝幾杯就不是滋味。
他對酒的種類並無太大的偏愛,不論是烈性的中山冬釀,還是柔和的桂花酒米酒,都不介意。
隻要是好酒,他都不忌口。
心情好喝葡萄酒,心情不好,灌些中山冬釀,隨性而至。
因他好酒,每年各方送禮也是以好酒為第一選擇。便是李隆基收到地方進貢的美酒,也會從中挑選一些送給裴旻。
以他現在的地位,沒有弄不到的美酒。因故府中酒窖藏酒無數,五花八門,隻要說的上名字,酒窖裡十之八九存著。
之前裴旻對李白說上至宮廷佳釀,下到百姓奇珍,絕不是吹牛的話。
用什麼酒來招待李白、王之渙,裴旻思考了許久,最終選擇了不是很出名的玉浮梁。
說玉浮梁不出名到也不儘然,但跟杜康、汾酒、劍南春、即墨老酒這類千古名酒也確實沒得比,屬於地方關中長安的特產。
相傳曆史上貴妃醉酒,所醉之酒,便是玉浮梁。
裴旻將王之渙、李白請入廳堂,正好對上玉浮梁燒熱之際,酒香在炭火的灼燒下向四周散發。
李白閉目深深的吸了口氣,道:“這是黃桂的香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玉漿’?”
裴旻道:“然也!李兄弟真是好見識!玉漿唯有長安長樂坊最為正宗,不過現在不叫玉漿,而是玉浮梁。”
李白直徑來到右側席位上,揭開酒壇蓋子,深深吸了口氣,讚道:“好一個玉浮梁,氣韻淡蓄、桂香四溢,讓人食指大動,忍不住痛飲一方。白受不住誘惑了,先敬二位一杯。”
他迫不及待的用酒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盅酒,心急火燎的喝了下去。
王之渙帶著幾分尷尬的瞧了裴旻一眼。
見裴旻非但沒有異常,反而笑著大讚道:“李兄弟果然有我張老哥的風範,但逢美酒,絕不落於人後。”心底略鬆了口氣。
李白此舉從禮法而言是既不妥當的,嚴重的說是對主人家的不尊重。若遇上講究的,將他逐出府邸,也沒人說些什麼,世人隻會說他活該。
裴旻卻不以為忤,一個能讓高力士脫靴,貴妃敬酒,天子呼來不上船的人物,讓他規規矩矩的反而失了風采,遂然笑道:“隨意便是!”
李白一杯酒下肚,隻覺得滋潤綿長、氣韻淡蓄,再次道:“似酒非酒勝似酒,果然好酒!”
裴旻也隨意的舀了一盅,一飲而儘說道:“這玉浮梁有一個特點,帶不出關中。這鄯州幾乎是最遠的界限,出了鄯州,即便玉浮梁還是玉浮梁,卻也不是玉浮梁的味道了。”
李白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拜道:“願聞其詳。”
“哈哈!”
李白這第一次向他行如此大禮,竟然是為了詢問酒的知識,裴旻啞然大笑道:“玉浮梁最正宗的釀製方法是以優質糯米特釀而成,純天然發酵,可謂七斛精糯出兩斛酒。因太過醇正,失去了酒原本越藏越香的特點,成酒之後,十日變味,二十日變質,三十日無法入口。因故有‘惜玉浮梁好,憾出不得潼關’。此酒從長安運至此處,快馬加急也要耗費八日時間,再往北去,過了十日期限,早已不是這個滋味了。是故,某以玉浮梁招待……不論的杜康還是汾酒,便是遠在江南,一樣有機會喝到。可這玉浮梁,出了關中,便無半分機會。”
李白一臉受教,道:“如此可要好好品嘗!”說著迫不及待的邀杯與裴旻、王之渙舉杯痛飲。
裴旻自然是來者不拒。
王之渙卻不擅飲酒,淺嘗即止。
久而久之,李白也懶得找王之渙敬酒了,似乎要跟裴旻比個高下,一人一杯,豪爽的喝著。
玉浮梁嚴苛的來說算是米酒,以香甜為上,勁道並不大。
尋常人都很難喝醉,何況是裴旻、李白這樣的酒鬼,百杯下肚也是麵不改色。
就在他們喝的儘興之時,小人傳來了禿鷹招供的消息。
裴旻笑著,雙手一合道:“大功告成,你們二位此次可立功不小,不但幫著剿滅了窮凶極惡的馬匪,還製止了一場兵災浩劫。”
他這話說的讓李白、王之渙有些麵麵相覷。
王之渙心知不當問。
李白卻沒有這個顧慮,問道:“什麼浩劫?”
裴旻也不隱瞞,直接將吐蕃謀主暾欲穀的謀劃,以及康待賓的情況細說。
王之渙忍不住道:“利用陛下的仁德聖心,暾欲穀、康待賓可謂無恥之尤。”
李白也怒道:“突厥小兒,果然不可信。國公,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史上鮮血累累的教訓,近在眼前,萬不可重蹈覆轍。斷不能讓他們的詭計得逞!”
裴旻長笑道:“你們放心,此事既讓某知道,六胡州的突厥人討得了好?我裴某人又何嘗做過賠本的買賣?此次某要將之利用起來,清除六胡州這個潛在的隱患,讓六胡州不再有一個胡人,成為真正由我大唐掌握的疆域。”
李白見裴旻說的豪邁,亦是熱血沸騰,這酒勁上頭,皇漢的中二思想一起,突然思如泉湧,抽出寶劍,撞擊酒壇高聲道:“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乾精堅胡馬驕。
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
雲龍風虎儘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無人,漢道昌。”
李白這突然詩興大發,讓裴旻、王之渙為之傻眼震撼。
一首《胡無人》,端是氣勢豪邁,慷慨不凡。
裴旻想不到自己最喜歡的《古詩》之一,就這樣於麵前誕生。
王之渙更想不到一個十七歲的少年,竟是如此驚才絕豔,創作出這般恢弘的詩句。
裴旻忍不住撫掌道:“這首詩雄奇豪放,也隻有李兄弟這般人物,才做得出如此詩句。來人,快拿筆來。這般激昂詩句,不記載下來,豈不可惜。”見下人取來紙筆,他示意轉遞給李白。
李白起身長拜道:“若國公不棄,白希望國公親筆而書。”
裴旻笑道:“你就不怕我毀了這首詩?”
李白搖頭道:“當今世上,唯有國公有資格為此詩書寫。便是書法天下無雙的張老哥,在殺伐意境之上,尤要遜色國公。也隻有國公能寫出此詩的殺伐豪邁……國公或許不知,就在不久前,白見國公於石堡城上所題劍書,熱血沸騰,甚至感悟出一套劍法。唯有那字,配上這詩,才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