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一語道破楊敬述的心理陰暗處。
有了裴旻的警示,楊敬述已經隱隱的意識到是自己錯了。
但是他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
一但承認了這一切是他的錯,他必須要為自己的錯負責。
前線要地失守,涼州數十萬百姓因他的愚昧受到威脅,朝廷也因此蒙受巨大損失……
這個罪必須要找一個或者多個人來頂……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知道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他找問題不是為了解決,而是為了推卸責任。
裴旻說的如此直白,還在外人麵前點破,他又如何受的了?
涼州長史殷軒是他的人,倒是無所謂,可傳令兵卻不是,隻要他將今日裴旻的話說出去,那一切都玩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裴旻對於楊敬述忍無可忍的同時,楊敬述也恰恰對裴旻也是忍無可忍了。
“裴國公,您位高權重不假,還是唯一一個掌握地方軍政大權的外臣。但那是在隴右,不是涼州。我楊敬述才是涼州刺史兼任檢校都督,涼州事物由楊某負責。你橫加乾涉就是越權……裴國公是先天年間的狀元,應該聽過‘非不寒夜,以為侵官之害甚於寒’的道理!”
楊敬述說的是一個源於戰國時期,韓國的一個典故。
是說有一次韓昭侯喝醉後,身上沒蓋什麼就睡著了。典冠,也就是主管帽子的侍從,看見韓昭侯這樣睡在那裡要著涼,就給他蓋了一件衣服。
韓昭侯醒來之後,得知了此事,處罰了典衣,同時更重懲治了典冠。
典衣未能在韓昭侯睡去的時候及時給韓昭侯蓋衣服避寒是失職,但典冠的行為卻是越權。超越了他的職責範圍。不該他乾的事卻擅自乾了。
韓昭侯不是不怕著涼感冒,而是認為侵犯他人職權的危害比著涼要嚴重得多。
這隻是一件小事,卻為韓非子大說特說,個中意義,甚是深遠。
楊敬述指著裴旻乾涉他行政,指控他越權了。
越權是一大忌,放眼中華千年曆史,不知有多少人死於越權。
裴旻心底也清楚,一般的越權,以李隆基對他的寵信,對他的信任,可以得到諒解,甚至不在乎。
但是越權調動軍隊,指揮非管轄內的三軍,這個是任何君王都無法忍受的。
不管李隆基如何信任他,一但他越了這個權,持寵而嬌的罪名,實打實的跑不了。
裴旻“哈哈”一笑道:“我無權指揮涼州兵馬不假,但是對付你這種無能之輩,需要動用軍隊?你怕是忘記我從哪裡走出的吧?忘了我還有一個禦史中丞的頭銜了?”
楊敬述臉色瞬間慘白,腳下一軟,直接癱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