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的出口在一處土包上,洞口被密密匝匝的雜樹苗覆蓋著。 洞外就是青雲寨的騾隊,四五隻騾子此刻正伸長了脖子,圍著雜樹苗啃食。出去勢必驚動它們。 窩在洞口,薑言的精神力向外縵延,今夜月朗星稀,月下的山包披上了一層銀霜。樹木、土丘、青蒿、溪流、葦叢、動物的屍體等,都遮擋不住青雲寨的人、物在腦中一一顯現。 除了山包的外圍,持槍來回走動巡視的幾隊人馬,其他人都在養精蓄銳,長長短短的呼嚕聲此起彼伏的響在春夜裡。 若沒有洞外的騾群,此刻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凝眉間,薑言垂頭想著對策。 …… 若有耳朵靈的山匪,貼在地上遠遠地就能聽得馬兒跑動的聲音。 霍靈均不敢賭,離小山包還有七裡就下得馬來。一拍它的屁股,將它往奚家莊的方向趕去。幾小時前剛去過,奚家莊西門的守衛認得他的馬,丟不了。 夜間急行軍於他來說已是習慣。挨著山腳的林邊一路潛入,唯有薑言懸在空中的精神力將他看得分明。 這人……於山林中竄梭,似一頭敏捷的獵豹。 薑言兀自猜測著他的身份,不是青雲寨的、不是趙征手下的、亦不像前幾日來找碴的黑熊的人,想著下午來奚家莊求藥的軍人,薑言心裡有了底。 就不知他是不是也為了榴彈炮而來。 不管他為何而來,都將打破這一方平靜,解了她的僵局。 果然正如她的猜測,男人往裡闖,縱然是千般小心萬般注意,還是露了痕跡。 “誰?”隨著一聲厲嗬,驚起一群,有人翻身坐起,摸槍上膛。 來人見此,誓要攪渾這一方天地,一槍打出他閃身避至另一群人身後。 青雲寨的人怕是沒想到,他們隱避的這塊小山包,因地小而造成他們的人群密集,又加上月下樹影婆娑,讓男子借了勢,反讓自己吃了大虧。 一輪槍下來,男子沒打中,反倒讓他們自己人倒下了六七個。 什麼叫惱羞成怒,什麼叫失了理智,躲在洞裡的薑言算是見識到了。 隨著外麵加入混戰的人越來越多,薑言的一雙鳳眸也跟著越來越亮。 扒開雜樹枝,薑言憑著一股氣提步躥上一頭騾子,腳蹬在了它的頭上,借邊踩上它的脊背,掏出洋火劃開,點燃它的尾巴。 從這頭跳上另一頭,薑言似林間的精靈,片刻功夫點了二十多條。 有一頭掙脫韁繩朝外橫躥而去,就有第二頭、第三頭…… 騾子帶著火苗四處亂躥,最先燃起的是它們身邊的同伴,接著是舊年的枯草,帳蓬……隨著“砰”的一聲,第一個汽油桶爆炸,一切就像多骨諾米牌…… 隱在樹上的薑言也跟著傻了眼,這處小山包燒了不可怕,問題它連著後麵的大青山啊! 林間火焰四起,炮炸聲連連,驚得騾馬四下逃躥,頭頂腳踩折騰得青雲寨的人員傷亡慘重。 吹起的號角不是為了搶劫而是為逃命,被一眾部下護著往外走的現任青雲寨寨主鐵子,恨得咬牙切齒,目眥欲裂,“給我全力往奚家莊衝,不踏平奚家莊,我誓不為人!” “留下五十人,林間的小子捉住了給我扒皮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