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用藥,嘴裡總是喜歡嘗點甜的,庵主這裡的茶雖好,卻帶了苦色。”薑言答得自然,好似全然不知杯中添了料。
“是嗎”了悟的目光鋒利如刀,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來回地審視著,誓要看出點滴異樣。
薑言不欲在她在這裡浪費時間,避開她的話鋒,直言道“小尼幸得庵主和了秋師太幫忙,方知生身父母是誰。”
“母親已逝,好在父親大哥還在,小尼想還俗歸家,還望庵主成全。”
“你既一心盼著與家人團聚,又哪是貧尼阻止得了的。”輕抿一口茶水,了悟又道“隻是庵裡養了你十幾年,又一直供奉著你母親牌位香火”
“我箱子裡早前還存了七八塊銀元,一顆金豆子,等會兒我讓人給庵主送來。”薑言說著已下炕穿鞋,站了起來,看著了悟道,“庵主既已提到母親,等會兒還請帶我去母親墳前祭拜一番。至於母親的牌位,離開青坪鎮的前一刻,我親自來取。”
“那點金銀,貧尼還看不上眼。”
薑言站著,垂頭看向了悟出,不解道,“庵主想要什麼小尼自幼在庵裡長大,所穿用之物大多來自奚六房。如今六房的田地家私已捐得乾淨,能允諾給庵主的小尼想不出來還有什麼”
“放心。貧尼所要之物,在未來於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她說得輕描淡寫,薑言聽了扯唇一笑,“行呀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做危害國家人民利益之事,能幫的我自會斟酌一二。”不能幫的撂手不管就是,她又能奈自己幾何。
了悟定定地看了薑言片刻,擺了擺手。薑言退著施了一禮,轉身拄著棍子出了靜室,朝靜憚院走去。剛至半道,就遇到了接到消息前來的慧利。
屋內,薑言的行禮不少,原有的樟木大箱兩個,藤箱一個,再加上鋪蓋和先前幾個師太回贈的書本花草,零零總總,在廊下摞了一堆。
得知薑言還俗要走,靜憚院不當值的師姐來了大半,不是送上自做的鞋麵,納的鞋底,織的一塊白粗布,一團綿線,就是早春在山腳采的野菜野果做的鹹菜、果醬
不管東西多少,總是大家對她的一片心意。薑言將藤箱打開,裡麵的經書、抄經用的素白紙,拿出來一堆,一一回贈了出去。
“小師妹”
嘈雜的人聲一靜,薑言回首,麵前的女尼似有幾麵之緣,“師姐。”
女尼扯著帶著補丁的袍袖,在眾人的目光裡,囁嚅道,“聽說小師妹還俗後就要前往省城,想來舊僧袍舊被褥不會跟著帶去,能不能”
“抱歉,”薑言歉然一笑,雙目掃向四周,將眾人眼裡的神色儘收眼底,“師姐想來也知,奚家莊上次遇襲,六房被匪徒炸毀了屋子,屋內的東西儘毀。”
“後來又得知jie fang軍,為護我奚家莊死傷不少。祖母、媽媽兩位長輩想著自家在外參軍的子弟,感同深受,心疼的厲害。知道醫院缺藥,就將自己的嫁妝儘捐了出去,出一份力。”
“如今的奚家,雖不至於吃不飽飯,生活上卻不富裕”
東西不多,卻充滿了原主生存過後的痕跡,當然不能給。不再看其中幾人失望的眼神,薑言讓慧利帶著人,將東西先搬到庵門口,同等在那裡的奚兆瑋二人一起抬下山。自己拄著棍扶了一名雜尼暗衛的手,前往各堂一一拜彆。
武道堂裡,了戒避在屋內拒絕見她,隻讓慧勝送了她出門。“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