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對方在籠中的情境,薑言不勝唏噓,“他是投靠了guo民政府,還是中間背判了姬圖?”要不然何至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陳述道沉思了下,“應該兩者都有吧。”
“哦?”薑言目帶詫異,“腳踏三條船!”膽子不小,心思頗多。
“密線人員做久了,一個把持不住,往往就迷失了自己。”重要的情報必然來自於重要的人物,想要得到勢必要接近他們,要麼以仆、要麼扮以相配的身份……燈紅酒綠、高床軟枕,一點點腐蝕、一點點改變……慢慢就變了質。
“你呢?”薑言好奇道。
陳述輕笑了下,拍了下她的肩頭,“不是三叔自誇,一些身外之物,還真打不動我。”
美人嗎?他臉沒毀之前,有幾位女子能美得過他。
錢?他自小不缺。
古董?不說祖上傳下來的那點,就是老娘和奶奶嫁妝裡也有不少好物。
功名?他隻要不死,憑著這十幾年的功績,未來的成就還會小嗎。
望著他璀璨的雙眸,醜陋的容顏,殘缺的身體,薑言眼中澀然,不解道:“你的腿……單看傷口,截肢的時間絕對超不過二十天。那天在廣華酒店見你,你是不是已經從姬圖手裡逃了出去?那後來,你為何又重新落在了他手裡?”
“姬圖來羊城後,收了兩個徒弟,一位不知是叫‘超’還是叫‘趙’的,每次過來都戴著麵具,我在鐵籠裡的那段時間,常聽打針喂藥的看護人員讚他醫術高超。”
“另一位叫衛凡,是京市醫大今年剛畢業的學生,單我接觸來說,空有理論知識,卻是位眼高手低之輩。”陳述輕輕碰了下臉,疤上帶有的微刺,讓他的指尖瑟縮了下,“那天知道了你南下的消息,姬圖十分高興,在衛凡的一番央求下,便將我丟給了他照料……”
“以往多是毒打一頓,或是打一瓶摻了曼陀羅的藥……挺一挺也就過去。”想到那日,陳述緊攥著拳頭的手,指甲漸漸泛白,他的喉嚨吞咽地滾動了下,“……那天他拿來了刀,還帶了瓶酒,一邊在我臉上切剝,一邊喝酒壯膽……”
“大概是第一次做吧,連身上帶的鐵籠鑰匙,掉在地上都沒有察覺。”
“沒有麻藥,我一直清醒著,倒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耍過一陣酒瘋後,伏地睡了過去……”他沒說的是,衛凡那陣酒瘋,將他折騰得九死一生,玻璃的碎片插滿了他全身。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在戒備森嚴的實驗基地逃出去,全憑一股不甘的毅誌,和要見薑言的強烈願望,支撐著他。
“……廣華酒店見你的前一天,我剛跟上麵的人重新取得聯係。知道你到了……我簡單地給自己易了容……那天沒嚇到你吧?”臉上的傷剛剛結痂,他雖然借勢畫了個老年妝,可也知道那張臉難看的很,“我去時就想,或許能遠遠看你一眼……”
薑言輕搖了下頭,“沒怕!你容易的手法我熟悉,當時我還猜測你是族中哪位在外的長輩呢。”
“與你分離後,我又接到了上麵的指示,讓我再次深入……這條腿,”他拍了拍,“二十天前,姬圖驗製出了金屬假肢,根據身體參數,他選中了我……”
難道不是因為那晚自己的挑釁,姬圖才拿他開刀嗎?薑言摳著手指,暗忖道。
“聽你剛才提起族人,春城解放後,你可有見到其中一二?”說起來,族中有那麼多參軍的人,他起了帶頭作用。真要有……犧牲的……他也難逃其責。
“見到了七房的念生叔……”薑言指了下他製服內五角星的位置,“他給我了一枚帶有‘頤’字的五角星。”那東西被她放在了藤箱的夾層裡,還留在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