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森林裡,他哪會想那麼多,都是打到哪算哪,遇到擋路的就順手消滅。哪知道當時以各種姿勢昏迷的家夥,在今天桌上都湊齊了。
還真是巧。
方玉忽然一笑,說:“你看,你們把小君歸都給嚇著了!他笑得那麼勉強。來,坐到姐姐這邊來,缺錢的話……”
“你又搶我的台詞。”阿琛打斷了她。
“怎麼,你那麼多女朋友都照顧不過來,還想跟我搶男人?”
阿琛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擦了擦,然後戴上,說:“換換口味,不行嗎?”
楚君歸端坐不動,視界中突然出現無數拳影腳印,還有一張桌子,覆蓋了大半的人。
他麵前這張桌子既結實又沉重,用力拍下去的話,大概可以叫大半刺頭就此昏迷。
不動聲色中,楚君歸分彆給阿琛和方玉頭上上了個標記。另外他覺得有必要再去下載一個更高版本的人體解剖學,好知道電擊彈打哪裡才能最痛且最持久。
介紹過之後,就是核心環節,喝酒。
除了秦奕和楚君歸外,其實桌上每個人在這次生存戰中的體驗都差到了極點,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連誰下的手都不知道,因此個個心中壓抑,一腔怨氣全都發泄在酒上。
於是舊日情義要喝,昨日恩怨要喝,意氣相投要喝,舊仇未解的也要喝。喝到後來,也就顧不上什麼目的,隻要旁邊有人,杯中有酒,都能喝。實在連人也找不到,那就自已和自己喝。
一個個酒瓶,空得越來越快。
也不知喝了多久,終於到了酒儘人散的時候。秦奕居然還能撐著桌子站起,也就是有些搖晃,眼神迷離而已。其他人也大多顯示出過人酒量,大部分還能移動。惟二喝到人事不省的就是阿琛和方玉。首富和二富在酒場上似乎不占優勢。
楚君歸也還能走,隻是要扶著牆。
幾個還能走的刺頭,都是對他另眼相看。至少首戰之後,在酒量上,楚君歸已經得到了他們的認可。
至於生存戰場……
楚君歸感覺大部分人其實還很不錯,以後隻要不撞到自己槍口上,還是放他們一馬算了。
返回住處,楚君歸喝了一大杯水,身上的酒氣迅速消散。
作為實驗體,他有超強的胃,超強的肝,超強的腎,結果就是那些高度數的烈酒,到他嘴裡就跟清爽淡雅的生啤差不多。就算不是實驗體,能被一瓶生啤放倒的人還真的不多。
清醒之後,楚君歸坐在工作台前,啟動個人終端,麵前的牆壁就變成了屏幕。他把手放在屏幕上,驗證了身份,就開始瀏覽資料,彌補對整個時代常識方麵的欠缺。
作為實驗體,楚君歸過去根本不需要知道任何常識,有測試需要時臨時加載就可以了。為了避免乾擾測試結果,每次測試完畢,不必要的數據殘留都會被清洗消除。所以他對身處的時代、環境認知完全是一片空白。
博士後來融合給他的記憶,關於外部世界也是相當有限。那個少年自記事時起,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太空基地中生活,情緒也是簡單而熾烈。少年對外部世界的認識大多來自於星盟新聞,而不是親身體驗。
坐在終端前,楚君歸迅速瀏覽資料目標,最後選擇了人類簡史。
打開資料前,他看了一眼係統時間,顯示是公元3443年7月29日。
進入星際時代,人類仍是延續了母星時代的紀元習慣,以公元作為紀元的原點。
最初的人類,在選擇大腦而不是利齒獠牙作為主要進化方向後,經曆了幾萬年的進化,終於成為母星上的霸主,締造了數量眾多的文明。
從最初工具的誕生,再到第一次離開母星,踏入太空,人類整整用了一萬年。
雖然對於宇宙來說,一萬年不過是短暫一瞬,星體的壽命都是千萬甚至億年作為單位,可是人類的生命隻有短短百年,一萬年已經是太久太久。
自進入太空後,母星文明就進入一個爆炸性發展的階段。當時許多人都在預測五十甚至三十年後,人類就可以進入太空居住的新階段,甚至移民其它行星也不再是天方夜譚。這種樂觀,在人類第一次踏上母星月亮之時,達到了頂峰。
有意思的是,與樂觀相對應的,則是各種末世和悲觀言論的興起。許多預言家認為在新的千年到來前,人類就會耗光石油、糧食、空氣、水……等等一切想象得到的資源。而當時距離新的千年,隻有不到五十年了。
各種各樣的末日預言此起彼伏,始終不曾消失。而人類則一直按著既定的步伐前進著,一直到新千年到來,石油也還很豐富,煤更是被視為有汙染的能源而被嫌棄。人口一直在增長,早就超過了末世派學者預言的極限,但糧食也變得更多了。
人類逐漸發現,自然的承載力比想象中要高得多。但仍然有些人頑固地不肯承認這一點,繼續宣揚著自然生態的脆弱,仿佛隻要人類多踏出一小步,母星就會立刻崩潰一樣。
而實際上,人類,至少是當時的人類,對於母星來說真沒有想象中那麼重要。人類如果往前走得太多,崩潰的不是母星,而是自己。母星的表麵,會換一批生物繼續繁衍。
人類總是把自己想得比真實更加重要,就像在照鏡子時,眼中的自己會下意識地美化30%一樣。
時代依舊發展,人類也是如此。隻是人類真正踏入星海旅程的時間,比預測的要晚得多。直到300年後,第一批開拓者,才真正離開恒星係,踏上探索深空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