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很是納悶,什麼情況,之前不是慰問過烈士遺孀,怎麼還來?
隻見大隊支書、大隊長陪著公社秦主任以及另外幾個穿著上白下藍製服的公安和幾個穿綠色舊軍裝的民兵一起過來。
後麵還跟著一群老人孩子,邱婆子、李嬸兒、花花等也擠過來。
公爹說前天公社有人去陸紹棠墳前悼念過,不過人家是悄悄去的沒驚擾家裡人,那這些人大張旗鼓地來……應該不是為陸紹棠來的吧?
那是乾啥來的?
大隊長和大隊支書領著眾人一進來,還沒見到主人先被亮眼的菜園子吸引了注意力。
謔!可真是賞心悅目的菜園子!
大家都知道陸家院子大,但是以前就橫七豎八那麼幾個菜畦,周邊還堆著不少草垛、雜物,看著亂糟糟的。
這會兒大變樣啊,乾淨、清爽,還富有……美感?
這菜畦還按照高矮、顏色給分了區域,豆角、黃瓜、絲瓜等爬藤的排列在遠一點的位置,架子搭得整齊利索,那些矮的葉子菜排在甬路近處。
菜畦靠近甬路這邊還用石頭砌了小菜池。
院子各處空地上栽著時令花草,小雛菊、藥菊、百日紅等,牆根有一排向日葵、棉花,還點綴著一叢叢各色月季,估計是直接移栽的成年植株,已經掛花苞。
明明是常見的普通植物,可在這院子裡就讓人覺得格外好看,每一株植物都呆在最合適的位置,給這個菜園增添更多美感,一切都恰到好處。
藍天、白雲、黃土牆、泥草屋、美麗的農家院子!
嘖嘖,真講究,真好看!
而菜園儘頭那明豔嫵媚的小媳婦兒和倆粉雕玉琢的崽兒又比花園更吸引人的視線,她和孩子站在那裡就是一道最美的風景線。
有幾個年輕人偷看林姝的時候忍不住臉紅了,她可真俊呀,從來沒在灰突突的鄉下見過這麼水靈俊俏的小媳婦兒。
當林姝循著視線看回去的時候,他們卻仿佛被什麼燙到,趕緊移開視線,一本正經地看她腳下的花草。
眾人大踏步朝林姝幾個走來。
林愛娣的第一反應是:哎呀媽呀,林姝這是犯啥事兒了要被抓起來?
她立刻一把將林姝護在身後,笑著問來人:“這、這是要乾啥?”
林姝被她扒拉得胳膊生疼,“愛娣姐,沒事兒的,是我們大隊乾部。”
大隊長一直笑哈哈的,突然意識到人家丈夫沒了忙把笑容收起來,動作太生硬差點閃著下巴。
“老三媳婦兒,多虧你和倆孩子的提醒,咱們支書去公社請秦主任給縣公安局打電話,縣裡又跟黃縣公安局聯係,在大家齊心協力偵破下,迅速地把壞人緝拿歸案。”
大隊支書瞥了他一眼,你給領導彙報呢?她能給你升職還是咋滴?
林姝高興地連聲說好,“多謝領導,大家夥兒辛苦,沒讓孩子多遭罪。”
要是等幾個月再找到
,隻怕虎子那樣的都得性情大變。
當然如果不是她知道劇情,估計一年半載的都找不到這倆孩子。
林愛娣驚訝地看著林姝,“妹兒,咋回事啊?”
林姝沒工夫跟她解釋,讓她幫忙倒水給大家喝,又要李嬸兒去幫忙叫方荻花和陸老爹回來。
大隊長大嗓門道:“不用忙活,秦主任陪著公安局和民兵連的同誌過來找你們說說話,順便采訪采訪。”
林姝拿捏著分寸臉上露出一絲羞赧的神色,卻也沒有像從前那般膽怯畏縮,而是落落大方地應對。
眾人瞧著林姝,都心裡暗暗驚異。
秦主任是最驚訝的,上一次來小媳婦兒還蔫頭耷腦地不敢見人,躲在門框那裡低著頭揪著上衣下擺,一步三蹭地打個招呼,聲音跟蚊子哼哼一樣,那膽小的樣子讓他都不敢喘氣,生怕把她給吹飛了。
現在她仿佛換個人一樣,不但容光煥發,美豔明媚,氣質都……你說她是大學老師甚至說她是文工團台柱子都行。
這……脫胎換骨呀。
幾位公安也跟秦主任交換了個神色,來之前秦主任叮囑他們說話要注意,因為林姝膽子很小,彆嚇著她,萬一當場嚇哭那不好收場。
結果……就這?
人家明明不卑不亢的好吧?
瞅著特彆有待人接物的分寸。
秦主任看了大隊支書一眼,這是之前給她彩排了還是怎麼的,變化如此之大?
他用菜園子當引子打開話題,“侍弄這菜園子得花費不少心思吧?打理得真好,欣欣向榮,讓人一看就感覺主人家也是如此積極向上。”
眾人順著秦主任的話題再光明正大地參觀一遍,的確如此!
還是領導有文化會說呀。
林愛娣也小聲嘀咕,“妹兒,你辛苦啦,侍弄這麼大個菜園子。”
不說每天除蟲拔草的不容易,就單說每天澆菜園,這麼大一片也能累死個人。
哎,林姝那麼瘦弱,力氣那麼小,太不容易了。
林姝已經在回秦主任的話了,“這都是我公婆帶著一家人打理的,我公婆勤快閒不住,我大嫂一哥更是熱愛勞動,倒是我隻負責摘菜做飯。”
林愛娣:我才不信呢。
誇完菜園子,秦主任又誇林姝和倆孩子,再請公安局和民兵連的同誌說一下大體情況。
林姝也驚訝,他們為啥還得特意過來跟她說一下?她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是跟苦主和領導們說說就行嗎?
難道是大隊長特意領人過來的?
他這是想給她長臉?
林姝一時間沒領會到,卻也不露出來,隻安靜地聽著。
聽公安同誌講述,那鋦匠似乎也沒什麼背景,就是一個普通鋦匠,隻不過人生有點慘。
前幾年公社組織出伕修水渠,他去參加了,他婆娘挺著肚子帶著四個孩子在家。
他妻子挺著肚子去生產隊上工,勞累過度結果晚上早
產一屍兩命沒了。
後來發大水,兒子們讀書的學校被泥石流衝毀,四個孩子沒了三個,剩下那個也自己跳河死了。
有幾個老人家聽得直抹淚兒,“哎,麻繩就斷最細的地方,倒黴就挑那苦命的人兒。”
林姝看他們居然同情那鋦匠,便提醒道:“可憐不是他禍禍彆人的理由呀?這天下可憐人何其多,也不是每個可憐人都要去禍禍彆人的。”
單聽鋦匠的遭遇,她也同情可憐他,那如果他堅韌不拔,頑強不屈,大家夥兒都敬佩,或者哪怕他就單純慘,大家也可憐他。
可他卻把自己的可憐變成傷害彆人的理由,這就不對了。
如果不是她知道原劇情,這些女人和孩子並不能迅速被找到,等過幾個月不是被他折磨死就是被他折磨得精神失常無法過正常人的生活。
原書裡陸盼的慘狀、那些被囚禁之人的淒慘和瘋狂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可憐人最後變成可恨之人,再給彆的無辜者帶來厄運,這沒有道理。
被她這麼一說,秦主任等人也紛紛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覺得彆看林姝一個鄉下婦女,沒讀過幾年書也沒什麼見識,這腦子倒是清楚的。
林姝立刻給公爹貼金,“我公爹天天學毛選馬列,我跟婆婆孩子們聽多了也跟著學,這腦子好像就更靈光了。”
盼盼和甜甜小嘴叭叭的,立刻就說爺爺看什麼書,平時給講什麼故事,給秦主任等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陸一爺大變樣了啊。
怪不得菜園子都欣欣向榮了呢。
嗯,是個思想求進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