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過來的還有童愛蓮以及童母、王桂香母子.
王桂香手裡拎著一兜子蘋果,一斤紅糖。
童愛蓮進門就道:“林夏、林姝妹妹,你看這事兒鬨的,就是小孩子拌嘴吵架嘛,小軍以後不會這樣了。”
童母:“誰不說呢?小孩子吵架,咋還大人告狀?”
王桂香陪著笑,她被婆婆氣死了,卻也沒轍,畢竟婆婆是自家人。
她放下特意帶的水果和糖,“真是對不住,孩子淘氣不懂事給你們添堵,我已經教訓他了。這事兒就是小孩子打架咱不要升級矛盾,免得傷了和氣。”
她聽婆婆的意思陸紹棠帶孩子去告狀,孩子口口聲聲說子不教父之過,那不就是大人教著給國強下絆子嗎?
她真怕陸紹棠暗中使壞,讓廠領導給自己男人下絆子,影響工作。
林夏聽他們嘴上道歉,實際陰陽怪氣指責自己家升級矛盾,傷了和氣?
這是覺得她不好意思傷和氣,不好意思和他們撕破臉,理所當然就得原諒他們,還得陪好話說“對對,你說得對,小孩子吵架大人不傷和氣”?
林夏就不樂意了,本來妹夫已經帶孩子去革委會說過情況,童家不上門她也無所謂,誰知道他們上門道歉還想惡人先告狀。
“你們來乾嘛呢?”林夏拉著臉,語氣不好。
王桂香一怔。
童愛蓮立刻道:“林夏,我娘和嫂子帶孩子過來道個歉,沒大不了的啊,彆生氣。”
林夏:“不是已經在廠辦道過歉了?怎麼還上門來?我還以為上門來繼續吵架呢。”
童母就給錢母使眼色,推搡她。
錢母臉皮薄,覺得讓鄰居上門擠兌著難為情,就對林夏道:“行啦,小孩子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彆沒完沒了了。”
林夏以為錢母不了解情況,就道:“媽,你不知道情況,就彆管了。”
錢母見兒媳婦不給自己麵子,瞬間不樂意了,“行啦,這事兒就算了,彆再提了!”
人家童家都道歉服軟,而且童母還信誓旦旦地說國強壓根就不想和立生爭車間副主任的位子,人家就是想讓立生當的。
童母對她說一堆好話,錢母就覺得人家挺有誠意的,沒必要鬨那麼僵。
她覺得林姝男人有些不懂事,估計在部隊待久了為人死板不通人情世故。
你在二姐這裡把二姐同事打了,得罪人,你們一家拍拍屁股走了,那回頭不得二姐家收拾爛攤子?
對於這事兒,錢母是不高興的。
她那天想過來看看兒媳婦動手術咋樣,林夏自己照顧不來她就伺候兩天,畢竟當初她斷腿林夏照顧過的,結果發現兒媳婦換了鎖!
童愛蓮說林夏妹妹來陪她去醫院了。
錢母就很生氣,認定是兒媳婦氣自己不給陪床故意換了鎖頭不讓自己進屋。
保不齊還是林姝挑唆的呢。
她一生氣就走了沒去
醫院看大兒媳。
這兩天她尋思林夏這個月工資該發了,就上門來看看。
她剛進軋鋼廠就被童母拉住,跟她好一通訴苦。
童母向來跟她表麵和氣,實際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畢竟童家條件比錢家好,聽說還有廠裡和外頭的什麼關係。
錢母見童母突然跟自己低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訴苦,還恭維她和立生,她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看到向來要強、拔尖、不服軟的人突然跟自己低頭,她竟然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憐憫,覺得對方可憐,兒媳婦妹夫有點過分。
尤其童母一個勁地誇她是好婆婆,錢立生是好男人。
“立生多好的青年啊,要找啥樣的媳婦兒找不到,非得找個鄉下來的?工作是你給的,吃喝穿用都是錢家出的,那不就是一直吸血嗎?你們錢家真是天底下少著的大善人呢。”
“你說這個林夏感恩嗎?我看未必,她要是感恩就不會不給婆婆麵子,欺負婆婆的老同事老鄰居了。”
“這個林夏壓根兒就配不上立生!”
錢母這兩年也積累了一些對林夏的不滿,被童母這麼一說,登時就覺得有冤被平反了一樣,可下找到共鳴,感覺童母懂自己。
童母又道:“我們國強呀從來就沒想跟立生爭車間主任的位子。他是覺得自己水平不夠,不如立生好,要去省裡進修進修。我們國強的意思,讓立生當副主任,以後等立生升正主任再拉拔他當副主任,那不是更好?”
“我看林夏不像個懂事的,立生進修這麼大的事兒,她都不支持,非要去做什麼手術。什麼時候動手術不好,幾年都沒孩子,非得差這一會兒?等立生當上主任,她再做手術,還能享受主任的醫療待遇報銷呢。她這麼做真是太自私了,一點都不體諒男人。”
“非等不及自己婆婆伺候,把妹妹一家子弄來在這裡吃吃喝喝,這不都是吃老錢家的?我這個外人我看著都心疼,看不過眼!”
“叫誰說也是懷孕的兒媳婦比沒懷孕的珍重呀,婆婆不伺候懷孕的伺候誰?抱在懷裡的孫子和八竿子還沒一撇的孫子,哪個實在哪個重要,她林夏不會分?說白了,就是不懂事,和你這個婆婆叫板呢。”
錢母就覺得童母太懂她了,說到她心坎裡去,真是大好人!
錢母就是這樣的人,不管和親戚鄰居怎麼麵和心不和,背後攀比說壞話,一牽扯到吐槽兒媳婦就結成同盟,同仇敵愾了。
在她心裡跟兒媳婦的矛盾可比鄰居大多了,畢竟鄰居不會吃她的不需要她陪床,兒媳婦卻是實實在在地要麻煩她。
等她麻煩兒媳婦的時候,她就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是婆婆是長輩,兒媳婦必須得照顧自己。
更何況林夏的工作還是自己給的呢!
要不是自家,林夏她隻能嫁個鄉下男人,在地裡刨食兒,哪能這麼體麵?
童母就撇嘴,對錢母道:“還是你通情達理,可比鄉下人明白事理。”
童愛
蓮:“娘!”
她心裡一邊怪童母跟童小軍亂說,一邊又心疼弟弟被打,怪林姝男人太凶,但是最關切的還是第一手八卦。
不說林姝男人是烈士,沒了麼?
上頭都下發了文件的,怎麼突然回來了?中間發生了什麼?
那撫恤金咋整,要退回去嗎?還是白得八百撫恤金?
這裡麵好大的八卦啊,她真想第一時間打聽到。
可惜之前林夏一直沒給她機會上門。
她勸林夏彆生氣,孩子打架說開就好了。
童小軍看桌上放著幾本小人書,是他沒看過的,立刻伸手就去拿。
盼盼立刻搶回去,不給他看。
童小軍又要撒潑。
王桂香抬手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賤皮子玩意兒,就喜歡拿人家東西是吧?”
童母不樂意了,立刻護著孫子,罵王桂香,“你乾啥呢?打我孫子乾嘛?你們這些當媳婦的,真是不尊重婆婆,在你錢嬸子家裡呢,你就這麼潑?”她指著王桂香一通數落,顯示自己做婆婆的威風。
她一副和錢母統一戰線的架勢,給錢母表態:瞧瞧,我為了你可不給我兒媳婦麵子。
錢母就對盼盼道:“彆學的那麼小氣,給小軍看看,以後多一起玩彆打再打架。”
盼盼自然不肯,“他和他奶他叔打我,不給!”
錢母臉色更加陰沉了,這親戚太不會教孩子了,一點不給自己這個長輩麵子。
本是來上門道歉的,卻因為林夏不給童家臉,結果不歡而散。
童母拉著孫子對錢母道:“算了,我們先走了。”
錢母送出門去,不好意思道:“你彆生氣,回頭咱再說。”
屋裡童愛蓮也勸林夏呢,“彆生氣,我娘就那嘴,不中聽,我也整天被她氣夠嗆。”
林夏:“行了,你回去吧,以後少來我家。”
管你娘的嘴還是什麼,今兒就是你娘不對,過來道歉還一副耍橫的樣子。
林夏知道這事兒賴自己婆婆,人家妹夫帶著崽兒去廠辦,廠辦領導讓童母童三帶著孩子道歉了,這事兒就結束了,結果婆婆又招著人家上門來表麵道歉實際陰陽怪氣問責。
這算什麼事兒?
你瞧不上我這個鄉下來的兒媳婦,連我妹妹一家也要擺弄一下?
我妹妹過來給我陪床,我妹夫也來做客,你進了屋對親戚都沒個笑臉,結果對著童母一副親人好人的樣子?
誰親誰疏不知道?
你沒問題吧?
我以前咋沒發現你老太太這麼奇葩?
錢母還老大不樂意呢,拉著臉讓林夏去臥室說話。
錢母把林夏拉去臥室,目光帶著審視,“身體好了?”
林夏見她語氣帶著責問,也不冷不熱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