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兒以前聽人家說狐狸精,以為就是故事裡的狐狸精,結果在林家屯聽見有孩子說他們娘是狐狸精。
他們就覺得不對勁。
回家他們就跟爺問得明明白白的,然後再去林家屯就挑撥一下,讓彆的孩子把那嘴賤的孩子打了一頓。
這個姨斜眼兒瞅爹,是不是想勾搭他?
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勾搭人要斜眼兒瞅,但是這個姨不是好人就對了!
還有這個舅姥兒,奶說過不是好玩意兒,比趙美鳳還膈應人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倆壞,這個老太太肯定也壞!
解家人可不知道倆崽兒昨晚已經在被窩商量過今兒要乾啥了。
他們怕娘不好意思開口往回要自己的東西,所以他們就幫忙嘍。
大人會不好意思,小孩子可不會。
倆崽兒一進門就給解老太把計劃打得亂亂的,讓她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找補。
大舅媽都不能否認自己沒拿林姝的東西,畢竟林姝擱這裡呢,要是她否認那就等於和林姝翻臉絕交,以後也丁點好處拿不到。
她打聽著方荻花現在對林姝和過去有些不同,那林姝手裡肯定有布有錢。
林姝還把縫紉機要回去,聽說過年還給人做衣服,大舅媽可眼熱呢。
她之所以不上門是忌憚方荻花,那老婆子太彪悍,根本不顧親戚臉麵讓她下不來台。
她才不上門自討沒趣呢。
最好林姝能和她走動起來,或者去林家屯也行。
這麼想著她就不能跟林姝翻臉。
她一個勁地給林姝擠眼睛,讓林姝管管孩子。
林姝會意,輕輕戳了倆崽兒一下,“說什麼呢?你們奶讓出來說的呢?”
盼盼:“對呀,奶說看你的麵子才借給親戚的。”他戳戳甜甜。
甜甜接力:“奶說咱借錢那是情分,親戚還錢是本分。她要是不守本分,那咱情分都沒了。”
這話可不是一個6歲小孩子能說出來的,絕對是老人精兒教的。
大舅媽和解老太信了。
林夏都驚了,這倆孩子也太能耐了吧?
這話……林夏自覺說不出來。
林躍是個實心眼子,不會玩虛的,哪怕憋著氣要找孫家算賬都隻是去當麵鑼對麵鼓,所以對大舅媽一樣。
他勸道:“大舅媽,你借了我姐的錢快還給她吧,孫曉紅霸占她的縫紉機不還,你看都啥樣了。”
屋裡詭異地安靜了一下。
倆崽兒用力點頭,“那時候我爹不在家,現在我爹可在家呢,一會兒他還來接我娘呢,我爹可疼我娘呢。”
大舅媽莫名打了個寒顫,不會吧?
老陸家就這麼小氣,計較到這個份兒上?
她看向林姝,“外甥女,那都是你孝敬你姥兒的,對吧?”
林姝不答反問:“是嗎?”
該說不說
,原主雖然軟弱被人要東西不會拒絕,但是她也沒上趕著說我孝敬你送你這個那個。
那些錢和東西還真是大舅媽順嘴說“借我使使”,畢竟再厚的臉皮也要粉飾一下,又不是主子對奴婢張口就說給我,一般人還是會掩飾一下說借我用兩天,他們的厚臉皮主要是借走不還。
解老太笑道:“三嫚兒是不是忘了?”
倆崽兒立刻說沒忘沒忘,他們幫奶想著呢。
解金蘭之前被崽兒罵狐狸精,又氣又委屈,希望林姝把倆孩子打一頓給他們立立規矩,結果林姝不但不打孩子反而縱容他們越發胡說八道。
她當即不樂意了,陸紹棠沒來,她還給什麼麵子?
她譏諷道:“二姐,大過年的你們這是來翻舊賬還是來找茬兒的呀?這好說不好聽呀,哪有這樣的孩子呀?”
林夏:“這都是真事兒,有什麼好說不好聽的?我們是來探望姥兒的,今天不打吊瓶了?”
喲,看人家老太多能裝,手背上還貼著交叉的兩條膠布呢。
解老太看節奏被林姝那邊把控著,很不舒服,就趕緊打岔,讓家裡孫媳婦和孩子們都過來。
很快解金奎三兄弟的幾個孩子蹬蹬跑過來,嘴裡嘻嘻哈哈地叫著表姑表叔,期待地瞅著他們。
爹娘說今兒有錢的表姑和表叔會過來給他們發壓歲錢。
一個七八歲的小侄女笑道:“二表姑,你在城裡上班,是不是工資可高啦?”
另外一個小男孩子:“三表姑,姑父是解放軍,是不是工資也可高啦?”
“表叔,你開拖拉機,是不是也賺好多錢呀!”
然後解金奎三弟妹抱著一個嬰孩也過來湊熱鬨,她腦袋上還包著塊布,笑著跟幾人打招呼,“我這就出月子了,這兩天孩子就辦滿月酒呢,你們可一定要來啊。”
正月裡得先給孩子壓歲錢吧?
滿月酒得隨禮吧?
想得還挺美。
林夏剛要說那得看時間,自己這兩天要回市裡呢,甜甜搶著道:“太姥兒,我餓了,快拿點心給我吃吧,我在家裡總吃雞蛋糕,你們家有沒有啊?”
解家人麵帶譏諷,這林姝怎麼教的孩子?
一來就要吃喝?
恰好有倆鄰居聽說老解家外孫女和外孫過來走親戚,一個個又俊又體麵,還有倆年畫娃娃一樣的孩子,她們也過來湊熱鬨。
大舅媽就一臉尷尬地跟鄰居解釋道:“小孩子嘛,難免饞嘴,都這樣。”
但是那表情卻在說哎呀,這陸家是真不會教孩子啊。
鄰居看林姝的眼神就帶著一點微妙。
大表嫂又在一旁跟弟妹嘟囔,“他們來看姥兒,怎麼……沒帶年禮?”
按說怎麼不得帶點肉啊魚啊大餑餑啥的,過年總有好東西吧?
她二弟妹用小聲卻又讓鄰居聽見的聲音道:“可能給錢吧,他二表姑是軋鋼廠上班的,三表姑父是軍官,都有錢呢。”
林
姝聽著就笑,你說我們是你親戚,你踩我們有什麼好處?不就是讓鄰居笑話你們有個摳門的窮親戚?
這些人真是拎不清的。
這時候盼盼脆生生道:“我舅姥兒一去我家就說外甥女,哎呀媽呀,累斷我的腿兒了,快拿點吃的給我墊墊肚子。對,給我炒倆雞蛋,再做個手擀麵……”
大舅媽的臉轟的瞬間通紅帶紫,一把年紀讓個孩子說著自己饞嘴去親戚家要吃的,多丟人啊。
真是老臉都不要了。
那倆鄰居嘴巴都張開了。
雖然沒說話,但是那話卻在大家腦海裡浮現:哎呀,真是老不修呀,丟人丟去外甥女婆家呀。讓人家公婆咋看啊,瞅瞅,孩子學得這麼真真兒的,那就沒假了。
關鍵她以前從陸家莊回來也顯擺呀,大家夥兒都知道呢。
大舅媽的幾個兒媳婦都跟著丟人,真是晦氣。
解老太已經端著瓜子笸籮讓人吃瓜子了,強行把話題岔開。
最後到底是從炕櫃裡拿出個點心盒子,裡麵還有幾塊整裝的雞蛋糕。
她拿給盼盼和甜甜,慈眉善目道:“來,吃,吃吧,這是太姥兒專門給你們留的。小時候你們娘和舅舅過來,我也給他們留呢。”
說得可好聽呢。
盼盼瞅了一眼,略有點嫌棄道:“哎呀,怎麼都乾巴了,一看就不好吃了。”
他和甜甜多少都有點潔癖,畢竟從小被爺奶捧在手裡怕摔的那種,吃食雖然不說多講究,但是乾淨新鮮是必須的。
這種不知道放多久的雞蛋糕,乾乾巴巴還硬棒的那肯定不吃。
他又對大舅媽道:“舅姥兒,你快去給我們擀麵條吧,要先熗鍋炒雞蛋,然後添水燒開下麵條,你說的那樣好吃。對了,多加點油啊,可彆摳搜的。”
原本解家幾個媳婦都沒帶孩子和男人回娘家,就為了一起等著林姝他們上門給孩子壓歲錢,大家一起給林姝幾個壓力讓他們替林母出錢給解老太“治病”。
哪裡知道啊,還不等他們發揮呢,先被倆崽兒使喚得人仰馬翻。
甭管他們伺不伺候,反正人家崽兒小嘴叭叭一直沒閒著,而且句句都是回旋鏢紮在大舅媽身上。
你去我家這樣使喚我娘來著,咋滴我倆來你家就不能使喚你啦?
不是說好的禮尚往來嗎?
那不是還有一句叫來而不往非禮也嗎?
盼盼又一個勁兒地提醒解老太:“我舅姥兒借我家的錢,我奶說那得還的,要是不還那是丟解家和林家的臉,我奶說不能讓親戚丟臉。”
甜甜:“嗯哪,還有那些布啊棉花啊,都得還。”
當然實際沒有那麼多布和棉花,減半兒吧。
可他們是寶寶啊,寶寶就是聽奶說的,記不清麼,當然湊整數啊。
媽呀,還有這大新聞呢?
幾個鄰居媳婦聽得眼珠子冒光,可有出去說的閒話兒了。
平時解家瞅著可像回事兒了,
沒曾想還去搜刮親戚呢?
解老太壓榨兒女,鄰居們不當回事,這是解老太的本事,也是天經地義的,他們也想壓榨呢,要麼舍不得要麼壓榨不來。
可你搜刮外孫女婆家那就不對了,人家和你可沒那麼親。
解老太氣得額頭鼓鼓的,她哎喲一聲,“我咋又不得勁兒呢?”
解金蘭忙關切道:“奶,你是不是還得掛吊瓶呀?昨天還掛到半夜呢,今兒為了表姐他們過來非得不掛,說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