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等他們吃完,又去給家裡人做晚飯。
昨天攤了煎餅,今天隻需要燒水、燉菜就好,等開鍋把水裝暖壺裡,還能用剩下的水再做個湯菜。
傍晚時分,家裡人陸續下工回來。
倆崽兒就負責跟他們挨個解釋陳伯伯是爹的戰友,他受傷了要來家裡養傷。
大家都對陳燕明表示了關心和歡迎,讓他踏實在家裡住著。
林姝擺飯的時候就聽見陸紹棠跟方荻花說讓陳燕明和爹娘一個屋。
方荻花想了想,對陸老爹道:“晚上你帶著燕明去老大屋裡睡,讓他大嫂來我屋。”
陸老爹雖然不想離開老婆子,但是二兒戰友來他也隻能委屈委屈。
為此,吃飯時候陸老爹看陸大哥又有點不順眼。
陸大哥還莫名其妙呢,他跟林姝等人說大隊收集材料的進度。
“爹,除蟲菊啥時候到?你催催。”
陸老爹:“縣裡藥房沒多少,不夠。”
林姝:“爹,能不能托人弄點種子?”
陸老爹卻說閆大夫也不知道哪裡有種子,去省裡問問備不住有呢。
陸大哥就讓陸紹棠幫忙。
陸紹棠:“行,我回頭問問。”
陳燕明:“什麼是除蟲菊?”
林姝就簡單說一下它的功效。
陳燕明:“我知道了,有紅花白花還有臭菊,我知道哪裡有,明兒我去發個電報,讓人走鐵路給捎袋種子過來。”
林姝幾l個都很意外,沒想到陳燕明還懂這個呢。
陳燕明笑道:“我們每年都有野外生存拉練和考核,不帶一點糧食在野林子裡生存十天半個月是常事兒,有些草藥我們知道作用但是不知道名字。”他扭頭用下巴點點陸紹棠,“紹棠可是我們當中最厲害的。”
陸紹棠:“不是我最厲害,是我最謹慎有耐心,不像你們那麼冒失。”
陸大哥驚呆了,打小兒蜇蜇呼呼的老二還謹慎耐心?他咋那麼不信呢?
陳燕明覺察他的懷疑,肯定道:“真的,紹棠能在一個據地潛伏一天一夜。”
陸平佩服得不行,陸安和陸一嫂陸翠翠幾l個卻懷疑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上廁所嗎?
人根本做不到吧?
陸紹棠看了陳燕明一眼,“彆瞎吹,一會兒給我爹看看你的胳膊和腿。”
專業人士不要把自己的專業跟不懂的人說,他們不懂、不信、不理解,你解釋也沒用,難道你要證明給他們看?
有什麼意義?
他從來不說這些。
陳燕明也回過神來,他被倆崽兒暖得有點太融入了,以為老陸的家人都像崽兒那麼暖,可其實他們都是普通人。
意識到這點,陳燕明越發佩服陸紹棠,不炫耀、不怕被誤會和貶低,看似沒什麼特彆的,一般人卻做不到這點。
吃過晚飯,大隊支書和大隊長幾l個知道陸紹棠帶了受
傷的戰友回來,還帶著雞蛋和麵過來探病。
推辭不下,方荻花也隻好把禮物收下。
他們和林姝聊了聊製香的事兒,感覺很有把握便放心離去。
陳燕明一直悄悄觀察陸家,他發現林姝是真厲害,丈夫常年不在家,她居然能讓公婆比親爹娘對她還好,就連大伯哥一伯哥也聽她的。
老陸真有福氣呀。
陸老爹多點了一盞油燈掛在牆上,讓陳燕明進屋給他檢查一下胳膊和腿。
陳燕明的傷是在隔壁市執行任務傷的,陸紹棠第一時間給他處理包紮,夾板也是陸紹棠給打的,後來去市醫院做了後續處理。
陸老爹誇道:“處理得挺好,所幸骨頭沒斷呀,隻是骨裂。”
要是骨頭斷了就很麻煩,那就得臥床休養。
瞅瞅錢母就知道了。
甜甜和盼盼也沒有避開,反而很上心地看陳伯伯的傷處,瞅著很是心疼。
雖然陳燕明隻是第一次來,可他是爹最好的戰友呀。
他還給他們寄東西,準備過年的禮物,他是個多好的伯伯啊。
他們可喜歡他啦。
他們不想他受傷。
於是,他倆對著陳燕明一頓呼呼,念念有詞,讓他快點好,讓他不要疼不要癢。
陳燕明原本還逗他們,說自己不疼,沒什麼大不了的,見倆崽兒對自己這樣好突然就不受控製地掉眼淚。
他嚇一跳,趕緊把眼淚擦掉。
倆崽兒以為他是疼得哭,強裝堅強呢,畢竟他們磕破膝蓋的時候也疼得要哭,可是看到娘和爺奶心疼的樣子也會堅強地說“沒事噠,一點不疼”。
其實好疼啊!
看到陳燕明突然吧嗒吧嗒掉淚,陸老爹啥也沒說,還悄悄示意方荻花也出去。
陸老爹可不覺得陳燕明這樣的鐵血漢子會因為受傷疼得哭,怕是觸景傷情。
他麻利地給上了藥,又把夾板重新固定好,然後離開房間,順便叮囑其他人都不要去東間打擾陳燕明。
隻有倆崽兒在那裡安慰他們陳伯伯。
“是很疼的,胳膊和腿斷了怎麼會不疼呢?”
“給我我早嗷嗷哭了,打滾兒哭呢。”
外麵林姝覺得不對勁,拉著陸紹棠去西間,小聲問怎麼回事?
總不能咱沒照顧好讓人家委屈了吧?
陸紹棠抱住她,“沒事,他心裡委屈。”
從他少年時代認識陳燕明,兩人從處處做對到惺惺相惜,再到成為最信任的戰友。
這麼些年,陸紹棠雖然不愛回家,可他發現陳燕明更不愛回家。
有時候軍校根本沒任務他也故意找事兒不回家。
他就知道陳燕明在逃避回家。
他還知道陳燕明往家裡寫的信,隻是寫而已,很多都沒寄回去,因為可能沒人在乎他的信和消息。
其實從軍校時期他就發現陳燕明很少收到家裡的信。
那時候陸紹棠叛逆,覺得好男兒誌在四方,不應該和家裡黏黏糊糊,即便如此每個月也有家信的。
陳燕明一年有一封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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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陳燕明盼著收信,每次看到彆人有家信就會壓下很羨慕的眼神。
當收到家信的時候他激動得恨不得不動聲色地跟所有人炫耀一遍自己也收到信,可看完以後他卻並不開心,再往後他甚至都不期待收信,收到信都不拆。
這些陳燕明以為他做得很隱秘,卻逃不過陸紹棠的眼睛,畢竟陸紹棠自小就善於觀察,有很強的洞察力。
都是男人,那是陳燕明的私事,還可能是不想讓人知道的傷疤,陸紹棠自然不會問。
不問,卻也能想到一一吧。
以前陸紹棠不耐煩管家裡的雞毛蒜皮,覺得男人不應該摻和家長裡短,可自打死裡逃生以後他的思想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他開始從高處走下來,願意感悟普通人的那些細碎的情感和喜怒哀樂。
爹娘、妻子、兒女、兄弟姊妹、侄子侄女等等。
尤其看到林母為兄弟流淚,被老娘拿捏的苦楚與掙紮,林姝為了林母主動與解老太“交好”,一切種種,都讓他覺得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他曾經喊的口號、追求的至高理想、為之守護的信仰,如果落到實處,就是這些細碎的普通人的柴米油鹽、喜怒哀樂。
他和他的戰友,一樣是有血有肉有家人朋友的普通人,他們一樣有柴米油鹽喜怒哀樂,有這樣那樣的無奈和掙紮。
他自己沒有,不代表彆人沒有。
以前他看不見,現在他看得很清楚。
他的兄弟陳燕明就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