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有個帶鬥兒的卡車就好了!”
陸紹棠:“雨太大,卡車也不敢上路,會擋視線的。”
陸大哥:“真耽誤我事兒。”
林姝:“大哥,你淡定。之前你下地種玉米的時候整天巴不得下雨呢。”
既能歇息,還有雨種玉米了,一舉兩得。
最近陸大哥賺錢上癮,有點魔怔,整天急吼吼的,一天都不肯歇息,哪天不出去賺錢就是虧錢似的。
這還是以前那個打柴都忽悠二弟分他一半的偷懶耍滑的陸大哥麼?
陸大哥可沒心情看螞蟻,他尋思得買一批塑料膜,到時候直接把衛生香和蚊香包起來,這樣就不怕下雨
了。
不過今兒雨太大,還是算了。
大雨嘩嘩下了一天,傍晚才放晴。
雨收雲斷,碧空如洗,日頭出現在西天,一道彩虹橫跨東方天際,美不勝收。
待彩虹收,日頭落,胭脂般的晚霞鋪滿整個天空。
林姝正和林夏在院子裡摘菜準備做晚飯,她雪白的臉都被天空映上一抹胭脂色,美豔明媚。
陸紹棠正拿著鐵鍁疏通菜畦中間的水道,轉首看到媳婦兒明媚的笑臉,突然就有一種被什麼擊中的感覺。
他認真地想:我一定要跟媳婦兒白首偕老的。
於是這樣一個平凡又美麗的日子就永遠印在他的心頭,多少年後白發蒼蒼依然清晰記得那天的大雨、孩子、螞蟻、彩虹、晚霞、笑臉……
那是記憶中十分浪漫的畫麵。
**
第二天林夏不用上班,林姝就讓她一起回娘家。
陸紹棠跑一趟公社買了兩斤肉回來,然後收拾一下幾人去了林家屯。
林姝他們一進村裡,那些害怕盼盼的婆娘一溜煙兒地躲了。
她們並不怕陸紹棠,他再厲害也不會隨便打罵人,盼盼這小東西不一樣,他是真罵人!
林躍不在家,他和陸大嫂屬於農機隊的骨乾,今兒就算不能下地也得碰頭維護拖拉機、農機,商量接下來去哪裡哪裡乾活兒。
林父今兒卻能在家休息。
見女兒女婿們帶著孩子回來,老兩口也高興,一疊聲地關心陸紹棠。
原本他們尋思三女婿為人冷冷的,工作忙又長期不回家,就算久不登嶽家門他們也沒意見。
可陸紹棠從去年回家開始,每次回來都要陪著媳婦兒帶著孩子過來走動一下。
老兩口就覺得三女婿疼閨女,是個好女婿。
林父把林大伯和周父喊來幫忙陪三女婿,不能讓三女婿沒人陪聊。
陸紹棠:“……”
他並不想和人聊天,尤其不熟悉的人。
他寧願陪媳婦兒摘菜。
林姝帶來不少菜,她和林母二姐一邊摘菜一邊說家常話兒。
“陸紹棠說單位能給他在祁州安排宿舍呢,我尋思過幾天跟著去看看,還能去看看大姐他們。”
林母輕輕拍她,嗔道:“你這個丫頭,哪有直接叫自己男人大名的?”
林姝:“那我叫啥?你三女婿?孩子他爹?我男人?”她咧嘴,惡寒。
一開始為了符合原主人設,她還“他爹”那樣叫,後來不知不覺就改了。
林夏就笑。
林母也瞪她,“你更得注意,不能叫衛東的名字,人家比你大七歲呢。”
林夏:“嗯,我叫他薑大哥呢。”
再不濟還能叫薑廠長不是?
林姝:“那我可不能叫陸紹棠叫三哥,肉麻不啦?”
在現代大家都是直呼其名的。
陸紹棠還想過來幫她們做飯,被林
母拒絕了,讓他踏實在院子裡坐著喝茶聊天。
林母現在是丈母娘看女婿,不管哪個女婿都是越看越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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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對林姝和林夏道:“紹棠現在瞅著,越來越俊呢。”
關鍵是瞅著一點都不凶了,笑起來怪好看的呢。
等做好一大桌子菜,男人們就在院子裡吃飯喝酒,林姝她們就在堂屋吹著風吃飯說話。
盼盼和甜甜早就吃飽了,架著懶寶兒去街上找孩子們玩兒。
林夏問林母,“我大姐最近寫信給你沒?”
以前大姐會給她和林母寫信,有時候也給林姝寫,最近林夏一直沒收到大姐的信。
她尋思可能因為自己跟大姐說來鄉下支援通電,大姐怕收不到就不寫給她,都寫給娘家。
林母:“就前兩天剛收到一封,說家裡一切都好,問咱們好,隨信夾了十塊錢。”
林丹和林夏習慣隨信給爹娘夾錢,覺得不是大錢不用特意去郵局彙款。
不過林夏一般夾個五塊,林丹寬裕些,總是夾十塊。
姐妹倆商量的辦法,信紙厚一點,錢夾在裡麵透不出來,彆人就不會偷。
一旦被偷她們就再也不夾便是,結果一直都沒被偷過。
她們三姊妹,大姐讀書最多,寫字好還有文采,當年奶做主給她嫁到祁州一戶書香門第去了。
大姐叫林丹,雖然沒有林姝那麼美豔,卻有一種當地人沒有的婉約氣質,一打眼會覺得這是煙雨江南來的柔潤美人。
她跟林奶學讀書識字,還學過舊體詩詞,略懂音律,廚藝也不錯還能勤儉持家。
婆家對她很滿意,姐夫也很愛她。
大姐夫家祖上是江南侯家,有名的舊家族,抗戰時候因為各支理念不同分了家。
侯老爺子自幼讀私塾,後來就讀新式學校,成年後出國留洋了幾年,抗戰爆發後不顧父母反對回了國。
原本父母希望他利用留洋的人脈關係保住家業,他卻轉身投入革命的洪流中。
雖不能跑馬打槍,卻投身到兵工廠當了技術員。
再後來因為與同僚發生分歧,他攜家帶口偷偷北上祁州落戶。
後來他成了祁州兵工廠的技術員,從底層做起,證明自己為革命的決心和能力。
建國後他就擔任了兵工廠的車間主任,後來副廠長、廠長。
在每一次運動中他都安然度過,沒有經受什麼大的風波,哪怕66年他也沒受什麼影響。
侯老爺子原本有三子二女,大兒子死在戰爭,二兒子病逝,大女兒前些年也去世,如今隻有小兒子和小女兒還在身邊。
小兒子侯建文就是林家大姐夫。
侯建文祁州大學畢業,之後在祁州工業局工作。
他和大姐感情很好,每年都會陪著大姐回娘家。
不過去年他工作有調動挺忙的,加上侯母生病、小姑子出嫁坐月子,家裡一堆事兒,大姐和大姐夫年底就沒回娘家。
他們寫信回來解釋過,還額外寄來三十塊錢給林母,說來年底一定回的。
林母把信拿出來給她們看,歎了口氣。
林姝:“娘,哪裡不對勁嗎?”
林母:“今天原不該說掃興的話,就是我心裡有點不踏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把大閨女隨信寄來的十塊錢拿出來,兩張五元,壓得平平整整的。
林姝和林夏看不出什麼不對的。
林母:“你姐以前都是寄十塊的,一般都是新錢,這兩張錢明顯是皺巴巴又燙平的。”
大閨女和她奶似的好麵子要講究,給爹娘錢必須給新的,好看。
她道:“這以前都是新錢,現在突然給舊錢,還是兩個五塊的舊錢我就不踏實,你們說你大姐家是不是……有啥事兒啊?”
這半年多寫信啥的都沒什麼異樣,也隨信夾錢,可林母看到這封信還是直覺有事兒。
保不齊去年就有事兒,大閨女瞞著不跟家裡說,也可能覺得說也沒用,除了讓家裡跟著擔心也幫不上忙。
林夏:“不能把,一開始搞運動的時候我大姐家都沒事兒,這會兒了能有啥事兒?我們廠很多人都平反了呢。”
林姝:“要不讓陸紹棠幫忙問問。”
陸紹棠他們時常去祁州,隻是他和大姐家不熟加上工作關係一直沒去過。
林母:“還是咱自己打電話問吧,彆讓紹棠問,萬一影響他呢?”
林母雖然不懂這裡麵的利害關係,但是當年槍斃地主啥的她也見過的,所有親戚都劃清界限不敢沾身。
這萬一大女婿家有問題,三女婿去問再被牽扯到呢?
那不好,還是娘家自己問。
當然,最好是自己多心,大閨女家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