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們都覺得那小院兒很神秘,配著挎槍武警戰士,不能隨便靠近,免得被抓起來。
結果發現他們居然如此接地氣,還熏衛生香呢,老人家們就不害怕了,湊過去問東問西的,發現站崗的小戰士也沒驅趕他們,就大大方方地進了院兒裡。
再一打聽,哎喲,這院兒裡的衛生香便宜哈。
雖然單位會發,但肯定不夠用呀,要想天天點那就得自己買。
這裡的便宜,幾毛錢買一大袋子,對他們來說幾毛錢算啥?
買了!
還想多買,結果人家沒呢,就預定,衛生香、蚊香都要。
沒多少功夫,林姝就接了幾十大包的訂單。
林大姐看得著實好奇,“三妹,你什麼時候還會做香了?”
林姝跟鄉下人說進城學的,跟城裡人說鄉下老中醫研究古書配的草藥方,主打一個信口開河。
“大姐,你要是跟著大姐夫太累,你就去陸家莊做衛生香吧,一天起碼賺三五毛錢。”
這是低調的說法。
實際現在每天不停地做,因為陸大哥已經跑完自己縣城,又往附近縣跑訂單,而薑衛東那裡壓根不用費勁,有那身份地位和人脈,隻要他隨口一說人家看著東西好還便宜,當下就托他定了。
林姝已經跟方荻花和陸大哥商量過,記好賬目年底給他算提成。
林大姐卻有個大膽的想法,她道:“做,我才能做多少啊?不如我也賣香?”
林姝笑道:“大姐,你那不是賣香,你那是對口扶貧,幫我們貧困鄉村推廣大隊副業。”
這年頭打擊個人投機倒把,但如果是工廠、大隊的正常產品,那自然是要賣掉的。
那邊侯建文聽見還尋
思媳婦兒賣衛生香算不算投機倒把,違不違法政策,聽見林姝這樣說他就覺得,嗯,沒犯錯,這是幫扶農民,和他的工作內容一致。
他道:“回頭我要各地跑,也能幫忙推廣一下。”
林姝看大姐夫精神不錯,不像被迫下鄉心有不甘的樣子,也為他高興。
她笑道:“大姐夫,你可得想辦法幫幫我們,我們農民種地太苦了,這兩年有拖拉機還好點,能拖拉機幫忙耕地,但是澆地還不行。要是種地的時候不下雨,為了不耽誤農時大家都肩挑車拉的,真是遭罪,就這樣還不趕趟兒呢。”
每年春天、夏天、秋天種地都得等雨,有時候接連倆月不下雨莊稼就種不下去,挑水效率太慢。
侯建文:“那怎麼不用柴油機抽水澆地呢?我看祁州邊上的公社大隊都是抽水澆地的。”
林姝:“柴油機我們現在倒是油,用拖拉機就行,可柴油貴,抽水澆地要很多柴油,再者也買不到那麼多柴油,現在能把六台拖拉機都開起來耕地種地就得不少燃料呢。”
侯建文:“對,是我考慮不周了。”
不隻是他,很多省裡的工作人員都坐在辦公室裡對工廠、各公社大隊的生產指手畫腳,脫離實際,遇到問題都是何不食肉糜的眼光。
下鄉切實接觸生產,才能更了解生產。
他想到之前自己去南方某省考察的內容來,南方水源豐富的山區以及稻田區幾年前就開始推廣水輪泵灌溉農田,那他們是不是可以引到本省來?
本省大部分地方偏乾旱,水資源不夠豐富,所以五十年代修了不少水庫、蓄水大井、人工河用來儲存雨水。
實際完全可以用水輪泵將這些蓄水提到高處方便灌溉農田,至少不需要人們下河一桶桶提上來,還可以在地麵修水溝將水引過去灌溉。
他有了想法也顧不得天色已晚便告辭去單位資料庫找資料,
他打算帶足資料下鄉實地考察。
目送侯建文匆忙離去,林大姐歉然道:“他就這樣,要做什麼事兒立刻就去,一分鐘都等不及。”
林姝笑道:“這才是熱愛工作嘛,要是大姐夫能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大家的福氣,以後咱們種地就更輕鬆了。”
時至今日老家人基本還是靠天吃飯呢。
接下來陸紹棠要忙幾天,侯建文也忙著找尋各種資料,林大姐就陪著林姝把這邊收拾一下。
家具是單位配的,床上用品、窗簾等得自己準備。
林姝和陸紹棠來的時候帶了兩床被褥,但也僅限於此。
鄉下睡覺席子下麵有麥草,曬乾了很暄軟,在城裡睡床就不那麼方便。
床板子上不能隻放一床褥子,那可太硬了。
陸紹棠原本壓根沒注意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床板上睡褥子沒問題的,但是他發現媳婦兒不行,所以他就弄來幾床軍營宿舍用的軍綠色床墊子。
林姝和大姐跑了幾次祁州這邊的織布廠,去買人家的瑕疵布。
雖然以前侯家用不上這種布,但是林大姐是會過日子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哪裡有便宜東西她也門清兒。
除了接濟娘家和姊妹,另外她也買點瑕疵布給自己和孩子。
她們買了很大一塊得有大半匹條紋布當窗簾,這種條紋布不是織布再染色,而是先染彩線再織布。
織布工可能開小差了,竟然把彩線順序配錯,中間還有斷線、結節、小窟窿之類的。
做衣服都不行,但是做窗簾、門簾啥的沒問題。
林姝給大姐分了一部分,讓她也回去把宿舍布置一下。
林大姐笑道:“我和你大姐夫也要下鄉,暫時不用裝,裝了白落灰。”
她一點不擔心下鄉會累,也不擔心家裡沒以前經濟寬裕,就覺得家人平安比什麼都強。
她讓林姝把剩下那一匹都拿回家去,給家裡人分分。
又過了兩日,陸紹棠有空就送林姝回家,侯建文又帶著他的組員們鑽在圖書館找資料,還要去機械廠找工程師商量,林大姐就讓三妹和妹夫先走她等侯建文一起。
因為隨行不少物品,陸紹棠就開車回去。
他們先回陸家莊,林姝把訂貨單交給方荻花。
方荻花:“薑廠長前幾天又從祁州給咱們接了一些訂單,我還怕耽誤他工作,他說沒有的事兒,是人家看到他自帶的衛生香就順便定了。”
林姝:“薑廠長那麼說那肯定是真的,娘你不用擔心。”
方荻花:“不耽誤人家事兒就行,那我們就隻管做了。”
他們又關心林大姐家的情況。
林姝簡單說一下。
聽說林大姐家有驚無險,方荻花也鬆口氣。
林姝想去找倆崽兒,方荻花:“你甭找他倆,去姥娘家了,跟哥哥姐姐們玩的不肯回來。”
林姝原本想找他們去林家屯呢,既然他們先去了,那她和陸紹棠就直接過去,把行李給送過去。
陸秀秀已經快手快腳給他們擺好了飯,上午攤的煎餅現在也不涼,天熱不用炒菜給拍了個黃瓜,再切倆鹹鴨蛋,讓林姝和陸紹棠簡單吃頓。
林姝和陸紹棠洗手吃飯,陸秀秀樂滋滋地拿自己新做的裙子給她看。
如今除了薑衛東帶來訂做的裙子,還有其他人慕名過來做衣服。
雖然數量不多,但都是殷實家庭,手工費不低,一條裙子都不會低於一塊八呢。
這條裙子就是彆人自己找來的,挑了領子可以在胸前係起來的款式。
林姝看了看,誇道:“秀秀在郭師傅那裡打的基礎相當好,現在不管什麼款式一看就會。”
陸秀秀有點不好意思,“我可怕給人做壞呢。”
林姝笑道:“隻要剪裁的時候彆檢查就不會有問題的。”
她想起櫃子裡還有幾塊料子,就拿出來給陸秀秀挑,讓她沒訂單的時候給家裡女孩子們做裙子穿,工錢家裡出。
這裡麵包括了侯瑩,回頭林姝會帶她過來跟姐姐們認識一
下。
陸秀秀高興地答應了,卻不肯要工錢,“我給家裡做那不是應該的嘛?”
本身大家都為家裡賺工分和錢呢,她也應該的。
夏日天長,林姝和陸紹棠吃過飯日頭還沒落山,兩人就去林家屯接孩子。
吉普車一進林家屯,原本後麵紮堆的社員嘩啦就散開消失了。
林姝笑著打趣陸紹棠:“你看你多嚇人,還沒露麵呢就給人都嚇跑了。”
陸紹棠單手掌控方向盤,握住她的手,“你確定是我嚇走的?”
他可聽崽兒說她和大嫂罵人的厲害了。
吉普車拐進林家那邊胡同,嘩啦,一群孩子衝出來。
有叫爹娘的,有叫二姨二姨夫的,還有叫三姨三姨夫的,嘰嘰喳喳跟八百隻鴨子一樣。
待看到是陸紹棠和林姝以後,稱呼就統一下來了。
林姝一下車,盼盼和甜甜就撲上來。
盼盼眼睛亮得嚇人,“娘,可了不得了,大哥長了一雙鐵腳!”
甜甜:“還是無影鐵腳!”
林姝一頭霧水,扭頭看那邊侯博,“怎麼回事呢?”
侯博不好意思地抬手撓頭。
林母聽見聲音出來,招呼他們趕緊回家。
盼盼是個小話癆,見不得彆人跟爹娘講大新聞,必須得自己講。
“爹,娘,你們不知道,我侯博哥哥太牛逼了,他一腳就把趙老三的雞兒踢碎了。”
林姝:“???”
陸紹棠神情立刻嚴肅起來,那個什麼趙老三欺負他家孩子了?
林母大體給他們講一下。
孩子們每天都會去後麵看看林姝和陸紹棠回來沒有。
侯博和侯瑩覺得弟弟妹妹們走得太慢,就改為他倆去幫忙看。
前天兄妹倆走到後麵的時候,躲在草垛後麵的趙老三突然喊:“小妹妹,小妹妹,你看啊!”
侯博在靠近趙老三那一側,餘光瞥著趙老三脫掉褲子,他反應非常迅速,大喊讓妹妹閉眼,然後跟小牛犢一樣衝上去,一腳就快準狠地踢在了趙老三要害處。
那都是和同學練出來的!
當場就給趙老三疼得滾倒在地,失去了抵抗力。
侯博還不放過他,對著他那裡一通狠踹,然後才拉著妹妹跑了。
侯瑩當時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她以為趙老三在路邊撒尿不衛生。
林母:“狗東西活該,赤腳大夫去給他看的,他娘還想上門訛咱們,你爹和大伯帶著林距林躍一群人又去趙家一頓砸,趙家叔伯兄弟都沒人管,他娘還說要去公社告,結果也沒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