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萍當然懂這些,隻是她不太想都給。
她骨子裡還是不太看得上陸大伯老家的親戚,她覺得二房本身就承大伯的人情,不管陸紹棠的工作還是二房這些年享受的好處,即便她不給什麼禮物,他們也應該儘心儘力招待。
這麼多好東西,她內心還是想留給自己娘家和親戚的。
再者閨女和兒子還在首都上班,需要活動關係、找對象呢。
她答應著,就拉開提包拿了兩包奶粉,一包紅糖,一瓶麥乳精,還有兩包點心,又拿了一些糧票,打算交給方荻花。
陸紹材就彆想了,她不會給的,給也不會給這麼多的!
陸紹材在外麵聽著,就故意大聲喊他爹,“爹,走吧。”
陸大伯應了一聲,拎著嚴萍收拾的提包要走,嚴萍卻拽了拽他,她聳了聳肩膀,小聲道:“這裡是不是有跳蚤啊?我怎麼渾身癢?老陸,你幫我看看。”
陸大伯幫她看看,果然後背有紅點點,“你是不是帶藥了?我給你抹抹,鄉下不可避免稍微忍忍吧。”
嚴萍嗔道:“上一次挨咬還是幾年前帶護士隊下鄉的時候,這都好幾年沒挨咬了。老陸呀,我可都是為了你呀,除了你,彆人請我我都不待去的,就是上一次出任務,也是為了你呢。”
陸大伯拍拍她的後背,“辛苦你了。”
陸紹材在外麵聽得咬牙切齒,對嚴萍憎恨到極點。
以前他是可以隨便進父母房間的,嚴萍嫁過來他也不收斂,結果被嚴萍擺了一道兒。
爹就明確告訴他不要隨便進繼母的臥室,不方便。
後來隻要爹和繼母在一起,他就不能隨便進他們房間,因為嚴萍不定就做什麼親密的舉動。
現在來到自己家,這個狐狸精居然也玩這一套!
幾年不見,他對嚴萍的憎恨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越發強烈。
本身爹回老家,家裡有兒子孫子,她何必跟著?
他也覺得嚴萍之所以跟著來就是想盯著爹,怕爹對他好,怕爹把他一家再帶回首都去。
她不光自己來,還帶著胡信達的兒子,帶著侄子侄女?
什麼居心?
不就是想霸占老爺子的時間和精力?
不就是想跟他示威,顯擺她的侄子侄女也比他這個親兒子有地位?
他和嚴萍勢不兩立!
反正早在首都的時候就撕破臉了,現在也沒必要裝和睦。
嚴萍比他大不幾歲,作為繼母和繼子,這種年紀怎麼可能不尷尬?
嚴萍後來生的孩子比他的孩子還小,同一屋簷下,怎麼可能不尷尬?
在首都的時候嚴萍處處給他和美鳳白眼,把美鳳當保姆使喚,嫌棄他們不講衛生、沒禮貌,嫌棄他們在外麵惹事。
她就恨不得把他們趕到鄉下來。
大院子弟有幾個不紈絝的?有幾個不惹事的?
怎麼偏他就無可救藥?就不
能容忍?
他和嚴萍鬥智鬥勇十幾年,最後他敗下陣來,拖家帶口回到老家。
他能甘心?
他能不恨?
他心裡發狠,尋思早晚要出口惡氣才行!
趙美鳳看他們拎了東西出來,卻一點都沒給自己,就拿眼睛剜陸紹材。
陸紹材推搡她,讓她不要現在找不自在,要是能回城安家落戶不比什麼都強?
即便不能回首都,那讓爹在縣城給他和長福、長壽安排個工作也好呀。
這邊林姝已經擺好飯,孩子們也都起來了。
家裡人多,方荻花和陸老爹對孩子們也寬容,從來不給小孩子立規矩必須等大人動筷才能吃飯。
大人在高桌上坐高凳吃飯,小孩子們就在矮桌上坐矮板凳吃飯。
幾個孩子就能湊滿一桌,所以根本不需要和大人擠。
胡小樂看到一群哥哥姐姐坐在那裡吃飯,他也胃口更好,衝過去就想擠在盼盼和甜甜之間。
盼盼立刻把屁股一歪,給他頂開,“你去那邊坐。”
他讓胡小樂坐在陸安旁邊,不許過來跟他們擠。
胡小樂居然乖乖聽話,去一邊坐好,並不敢撒潑。
潘莉莉跟著嚴心過來,也想過去和哥哥姐姐們一起,但是她不敢自己過去,就看嚴心。
嚴心不發話,她哪裡都不敢去。
嚴心皺眉,低聲道:“女孩子要文靜點,不要嘻嘻哈哈的。”
陸紹棠和林姝那倆孩子生得一點都不像農村的土孩子,農村大部分孩子都又黑又糙又臟,不是拖著大鼻涕就是小臉臟兮兮,可盼盼甜甜卻粉雕玉琢一般,又白又嫩還俊,還挺有文化的樣子,瞅著比城裡孩子都優秀。
這讓嚴心更加不舒服。
他們不來舔她城裡來的女兒,卻想讓她女兒去巴結他們,她怎麼可能容忍?
潘莉莉就不敢動了,乖乖坐在她身邊吃飯。
陸大伯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嚴心,不要拘著孩子,讓莉莉和哥哥姐姐們一起熱鬨。”
見陸大伯發話,嚴心就讓女兒過去。
潘莉莉高興地跑過去,跑了兩步又害怕地看了一眼嚴心,慢慢地走過去。
甜甜朝她招手:“坐我這裡,給你吃一個煮雞蛋和一份雞蛋羹。我娘做的香油雞蛋羹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雞蛋羹!”
那驕傲的小模樣,還順便瞪了一眼胡小樂,大有你膽敢說不是最好吃的我就不給你吃的架勢。
嚴心瞅著甜甜那驕傲的模樣,登時有一種:天哪,這孩子怎麼那麼敢說?這孩子在大人麵前怎麼這麼不拘束?這孩子真是一點不害臊!這孩子真是沒規矩!他們家大人竟然不管的?就讓一個丫頭片子這樣放肆的?
她偷眼看陸大伯和陸老爹等人,他們都笑眯眯地看著幾個孩子,在隨意地聊家常,根本就沒有孩子不對的感覺。
嚴心就看向嚴萍,眼神尋求認同:姑,他們可真慣孩子呀。
即便姑對孩子好,也沒這樣呢,尤其女孩子。
嚴萍雖然心裡也覺得陸家孩子有點沒規矩,卻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她是客人,就來住幾天,走了以後和他們也不會再有多少交集,她也不負責給人教育孩子。
昨天陸大伯吃林姝做的泡菜、辣白菜好吃,今兒又要。
這個季節豆角之類的還沒長成,林姝醃的酸蘿卜、菜頭、包菜,都是去年囤放在地窖的。
這也是二月份醃製的最後一批,再吃就得等新菜下來再醃製。
陸大伯吃得讚不絕口,“小林這廚藝當食堂大師傅綽綽有餘,這小菜做的比食堂師傅還好,擱過去能開個醬菜鋪。”
盼盼道:“大爺爺,我娘還會做皮蛋呢,嗯,就是鬆花蛋!”
皮蛋?陸大伯當然吃過,還挺愛吃的呢,不過做皮蛋可要好手藝。
林姝笑道:“做著玩兒的,皮蛋要用石灰腐熟,不能多。”
嚴心無意識地咬著嘴唇,瞥了自己弟弟一眼。
她和高婷婷還指望嚴斌勾引林姝,結果這貨偷摸瞅林姝一樣都臉紅,那副花癡的樣子真是沒眼看。
得虧他沒一直盯著林姝看,否則非得露餡兒不可。
吃完飯,陸老爹就讓陸大哥、陸紹材幾個張羅上墳的用品,陸二哥、陸紹棠以及孫輩男孩子都去。
上墳,按照習俗女人是不去的。
小孩子也不去,怕衝撞了什麼嚇著。
陸二嫂知道陸大伯兩口子回來也不會給她什麼好處,所以吃完飯招呼一聲就去水磨坊那裡繼續看著磨香麵兒了。
她磨香麵兒自己能賺錢,這是她自己的錢,她一點都不想耽誤,除非嚴萍能給她更多錢,否則她才不伺候呢。
反正沒幾天嚴萍就走了。
製香廠也照常開工,其他人也該上工上工。
趙美鳳也得去喂豬,她更不陪嚴萍,她和陸紹材夫妻一體,利益一致,和嚴萍也是勢不兩立的。
方荻花就負責陪嚴萍,畢竟是她妯娌麼。
嚴萍先把帶過來的禮物和糧票給方荻花,笑道:“你大哥思鄉心切,我都來不及準備東西。我勸他怎麼不等過年,到時候回來祭祖也正好,他等不及,說想爹娘想二弟,必須得回來看看。再者我和他結婚這麼多年,一直忙,都沒時間回老家來跟你們見個麵,就一起過來了。”
說麼,自然要說好聽的。
方荻花就點頭。
方姥娘:“我前幾天去城裡住了幾天院,可算是知道你們住城裡多不容易了。咱都懂,你們能回來一趟不容易。”
方姥娘怕閨女不會說好聽的就幫著找補。
方荻花看嚴萍給那麼多東西,還有一百斤糧票,連連推辭,“大嫂,這麼多東西就夠不容易的,你們在城裡都是定量吃飯,糧票拿回去吧。”
她隻收奶粉和麥乳精,其他的禮物連同糧票推還給嚴萍。
方荻花向來都是實實在在的,不想給的不給,不
想要的不要,從不和人吆二喝四地推讓。
嚴萍和她打交道,一個照麵就感受到她的脾性,知道她不是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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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彆人,隻會恨她給得少,畢竟首都來的退休領導,咋滴不得給老家多帶好東西?
少了人家都要嘲笑抱怨呢。
見方荻花不肯要那麼多,她反而一定要方荻花收下。
方荻花看她誠心給,也懶得推讓,大不了好好招待,讓人家吃得舒服點。
主要是兩家離得遠,天南海北的也不常走動,偶爾一次怎麼都好說。
送完禮物,方荻花和方姥娘陪著嚴萍參觀製香廠,還讓她上手製作一下。
方姥娘就負責顯擺林姝的聰明和能乾,再誇陸大哥陸二哥以及陸大嫂陸二嫂等人,反正得讓嚴萍知道二房兄弟們都勤奮能乾,絕對不會惦記跟大房要好處的,讓嚴萍不用怕。
嚴萍少不得旁敲側擊問問陸紹材一家子的作為,似無意地順帶兩句,說陸紹材寫信從來不關心陸大伯的身體,隻會要錢要票,四十好幾的人了,總不能還讓一個退休老爹養他全家吧?
方荻花能說什麼?
她日常從不說人壞話,即便是宋春芳,那也是當麵扇巴掌事後不講古,更何況陸紹材是她侄子。
她但聽不講,講就是陸長福和趙美鳳現在很長進,乾活兒不錯。
至於陸紹材,讓她撒謊貼金她也不會,畢竟這貨整天啃老婆孩子,根本不去好好上工賺工分。
雙方都有心,所以聊得很愉快。
看完製香廠方荻花說休息一下,然後陪著嚴萍去參觀水磨坊。
這是比較新奇的東西,至於農田、養豬場等臟兮兮的地方就算了,人家也不感興趣。
嚴心和嚴斌姐弟倆跟上。
盼盼甜甜幾個挎著小籃子拿著小鏟子去那邊給兔兔挖野菜。
方姥娘小腳不方便,就不去了,她要出門兒去井台那裡和村裡的老頭老太太們顯擺她的晚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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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墳苗圃那裡,陸老爹陪著陸大伯給爹娘墳墓填土、壓新紙、燒紙、上供,又領著子孫們祭拜。
祭拜完了陸大伯讓陸大哥、二哥、陸長福等人各去上工乾活,讓陸老爹和陸紹棠幾個陪他就行。
接下來他們要修墳,再親自在旁邊栽幾棵鬆柏樹。
陸紹材就說回家挖幾棵樹苗順便拿水桶打水。
他在回來路上正好碰到方荻花和嚴萍,故意大聲道:“二嬸兒,我爹說要多給我娘燒些紙錢,我家裡的都帶去了,讓我回來找你要。”
方荻花真是要被他蠢哭了,你自己沒點本事,拿這話給後娘添堵有什麼用?
你娘能從墳裡爬出來跟後娘爭家產還是爭什麼?
方荻花讓他回家管林姝要。
陸紹材卻不急著走,“二嬸兒,我爹說了他百年後肯定會落葉歸根回到祖墳和我娘合葬的!”
他惡狠狠地瞪了嚴萍一眼,隻要我陸紹材活
著一天,你、這個狐狸精,就甭想入我家祖墳!
不信你等著看好了!
陸紹材覺得出了半口惡氣。
這年代鄉下人都看重祖墳,認為人都要落葉歸根,死後要入祖墳,否則就是孤魂野鬼。
嚴萍倒是不信這個,畢竟她是城裡人,早就沒有祖墳這一說,大家都是埋在公墓。
隻是——被陸紹材這麼一說非常生氣。
她和不少女人一個思想,認為死後要和丈夫埋在一起,生同衾死同槨。
她也不想讓老陸和死去的老婆子合葬!
憑啥!
老陸和之前的老婆子根本沒在一起生活過幾天,是她和老陸攜手半生,是她照顧老陸的晚年!
自然也是她和老陸感情深厚!
嚴萍臉色陰晴不定,嘴角浮起一絲狠意,你得意什麼?
等你爹沒了,我就給他埋在首都公墓裡,等我百年之後自然會和他合葬。
我有兒子,我兒子比你年輕!
不信你等著看!
陸紹材還在那裡唧唧歪歪說著自以為是的狠話,他沒有辦法和力量對付嚴萍,隻能從這種事兒上獲得一點心理爽感。
嚴萍雖然不說狠話,卻把狠事兒在心裡計劃好如何實施了。
她沒理睬陸紹材,反而笑著挽上方荻花的胳膊,做出非常親密的妯娌狀。
方荻花一僵,好險沒給嚴萍甩開,這真是跟關老太練出來了。
她知道這是大房的家事兒,她是外人斷然不摻和。
她看嚴萍這樣,知道嚴萍比陸紹材能耐多了,陸紹材就會瞎叫喚,沒點心眼子還蠢得很。
她對陸紹材道:“行啦,你快家去拿紙吧。”
方荻花和嚴萍頭裡走了,嚴心姐弟倆落後一點。
嚴心自然要給姑姑出氣,“大表哥,這麼多年你真是一點長進也沒呀。”
認不清現實,真蠢!
陸紹材正滿肚子怒火無處發泄呢。
剛才他故意挑釁嚴萍,想讓嚴萍跟他吵架,讓嚴萍在老家丟人,滿村都得笑話她,這樣爹肯定也會生她氣。
誰知道嚴萍還和過去一樣,明明很生氣卻偏不和他吵,讓他想發怒都找不到機會。
沒想到這個嚴心跳出來指責他,他當即就把對嚴萍的怒火傾瀉而出,抬手想打人。
嚴斌立刻推開他,“陸紹材,你說話就說話,怎麼還想打人?”
嚴心嗤了一聲,“你彆攔著他,讓他打!”
如果陸紹材敢打她,不管什麼事兒,姑父都會更討厭他。
果然陸紹材隻是比劃,並沒有敢真打人,氣得鐵青著臉跑了。
林大姐出來胡同抽柴火,看到這一幕回家就跟林姝說了。
林姝小聲道:“說句不好聽的,他們打起來我也就是看熱鬨,我才不站隊呢。”
陸大伯提攜了陸紹棠,她尊敬著就行,反正隔著遠不會總打交道。
陸紹材也不是好東西,她防著遠著就行,也不想走太近。
他們打架,她頂多就是看看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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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還是不要在老家打架,畢竟公爹對陸大伯還是很親近的,如果陸大伯和陸紹材鬨翻,公爹也會難過的。
林姝不想陸老爹難做。
因為陸紹棠上完墳要回祁州上班,林姝就和大姐給他收拾些吃食帶去。
食堂有炒菜,不過陸紹棠挺喜歡吃林姝做的各種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