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父忙道:“有,我們帶了戶口和介紹信的。”
他立刻讓陳母進屋拿。
很快陳母把戶口本和介紹信拿出來。
林姝看了一眼,戶口本是陳家的,不過陳燕明戶口不在上麵,他和陸紹棠的都在部隊裡。
介紹信是大隊開的,時間竟然不限,內容是來找兒子隨軍。
陳父:“你們看,有大隊蓋的戳呢,我們是親爹娘。”
林姝有點遺憾,不能把他們當假冒的遣送回去。
她扭頭看躲在陳母後麵的張菊英,這人口口聲聲說是陳燕明擺了酒的媳婦兒,看來這是陳父陳母背著陳燕明直接娶的。
這人性千奇百怪,天底下的父母也各不相同。
陳燕明那麼有出息,可他爹娘愣是偏心沒出息的二兒子,對大兒子雖然不偏心但是也不討厭,可唯獨對陳燕明沒有什麼溫情,滿腦子都是要錢,把陳燕明當一家子的血包。
爹娘可以偏心,卻不能因為偏心失去底線。
但凡他們對陳燕明還有普通爹娘對兒子的感情,林姝都不會看不起他們,也不會對付他們,依然會當長輩好好招待。
盼盼和甜甜送完油桶和鹽罐子,又跑回來,對陳父陳母道:“你們用我家的油和煤球,是一塊六毛錢喲。”
陳父又黑又糙的老臉漲得黑裡透紅,大有被人抓賊的羞辱感,他罵道:“三狗兒這個混賬東西,知道爹娘要來也不說給準備好。真以為他當彆人是戰友,彆人就當他也是?”
陳母:“俺們現在沒錢,先賒著吧。”
盼盼立刻道:“那就是五百零一塊六毛喲,你們可得記好了。”
他決定以後見到乾爸爹娘就提醒他們,免得他們忘記!
陳母被盼盼吵得腦瓜子疼,趕緊拿盆把飯菜倒進去,端回房間立刻關上門,生怕林姝追著要債。
林姝朝盼盼和甜甜眨眼,帶上幾個飯盒去打飯。
楊淑敏和張婭也一起下去。
陳父三人躲在門後麵聽著外麵的動靜。
陳母:“他爹,這可咋整呀?咱帶的那點錢和糧票要不夠了。這原想著跟三狗兒戰友借呢,現在他不回來,他婆娘這樣凶還這麼摳門兒,肯定一分也不肯借的。”
陳父咬了咬牙:“去給老大拍電報,讓他和姊妹湊個二三十塊錢給咱彙過來,再讓老二從家裡借糧食去糧管所換糧票來。”
他們來的時候湊了四十多塊錢的,可三個人坐火車不少錢呢,原說他們坐火車會報銷,但是三狗兒不在,這錢現在也沒人給他們報銷,還得等他回來再說。
糧票他們來的時候湊了三十斤,勒緊褲腰帶還能吃些日子。
張菊英:“爹、娘,咱、咱跟政府借行不?燕明哥是政府乾部,他不在家,咱來了沒飯吃,政府不能不管吧?”
鄉下那些沒兒女的五保戶政府都管,還有人家房子被大雨泡塌被大雪壓塌的政府也會幫忙,他們這種難道政府不管?
有困難找政府,這是公社書記下鄉說過的話,她記得可清楚呢。
陳父想了想,“這是個辦法,咱先去找政府,再給家裡拍電報。”
原本他們不會拍電報,都是給陳燕明拍電報要錢學會的。
林姝帶著倆孩子去前麵機關大院兒食堂打飯,路上遇到熟人就聊幾句,無一例外都跟她八卦“陳局爹娘帶著媳婦兒來啦?”“陳局什麼時候娶的媳婦兒啊?以前不說沒結婚嗎?”
關係好一點的就悄悄跟林姝道:“有人背後裡嘀咕陳局嫌棄包辦婚姻,嫌棄農村媳婦兒上不了台麵才不承認結婚的呢。”
林姝覺得這沒什麼難澄清的,隻需要公安局出具一份調查報告就能證明陳燕明的清白。
但這個張菊英是次要矛盾,主要矛盾是陳父和陳母,得把他們想辦法打發回去。
林姝一路上都在想辦法。
一路上見到不少熟人,林姝要是忙不過來甜甜和盼盼就幫忙招呼,叔叔伯伯阿姨的叫得很熱情,惹得彆人連聲誇讚,稀罕他們稀罕得不行。
食堂有白菜肉片,肉皮燉土豆,林姝一樣買了一飯盒,另外買了八個大饅頭。
盼盼幫忙數了糧票和錢,他倆抱著饅頭,林姝端著飯盒,一起往家走。
走著走著,林姝漸漸有了主意,要想把陳父和陳母打發回去,就得讓他們斷糧,要想斷糧就不能讓人支援他們。
那必須得跟人打個招呼,既不能讓家屬院的人借錢和票給他們,也不能讓單位借給他們。
她要怎麼才能跟人說又不會讓人對陳燕明有負麵印象呢?
陳燕明爹娘對他不好這種事兒就不要宣揚了,這是家醜,同樣在大部分眼裡也不算啥。
畢竟爹娘對陳燕明不好是過去式,且他們也沒見過陳燕明小時候受苦,隻看到他現在有出息是大乾部。
那理中客就會覺得你能長這麼大、這麼有出息,肯定也是爹娘的功勞。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即便有些偏心,做子女的也不該記仇。
所以爹娘對他不好根本不算什麼。
可如果他對爹娘不好,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尤其爹娘過來看他,他不在,爹娘沒錢沒票他的戰友家屬還不讓人借給他們,那陸紹棠就得和他一起被人詬病。
可如果能借錢度日,那他們就會留下來再也不走了。
而那些理中客借了錢給他們,也隻會管陳燕明要,並不會說老兩口如何。
畢竟不會痛到他們身上嘛。
林姝到底是見多識廣,很快就有了主意。
路上再有人跟她說陳燕明爹娘帶著鄉下媳婦兒來了,她立刻就唏噓歎息,惹得對方好奇心爆棚,非要問為什麼。
林姝:“這鄉下父母沒文化,思想又不開明,經常好心辦壞事。”
對方就雙眼亮晶晶地問怎麼回事,“我肯定不給說出去。”
林姝:“其實也沒什麼,陳局工作忙經常出差不著家,他怕結婚耽誤女方所以打算等穩定以後再找對象。家裡老人著急,怕兒子娶不到媳婦,被人一忽悠可不就當兒媳婦帶過來了?陳局是軍人,這沒打結婚申請沒政審沒結婚證算什麼結婚?彆說在老家自己擺酒,就是擺到天上去也不好使啊。”
“啊?被人忽悠的呢?”
林姝:“不止呢,這沒帶多少錢和票來的,陳局一時半會又回不來,攛掇著四處借錢借票呢。反正我是不借的,誰要是借了回頭陳局不認不替他們還都可彆來氣呢。”
對方就附和道:“那肯定不借呀。”
借錢是為了給陳局人情,這不但不算人情還結仇,誰是二傻子呢?
被林姝這麼一說,幾個婦女很快就私下裡通了氣。
婦女通氣,自家公婆、男人自然也知道了。
公婆那一輩人可吃過包辦婚姻的苦頭,尤其革命成功出人頭地的那波,不少人發達了先回家跟包辦婚姻的糟糠妻離個婚,即便離婚成功也總歸是要留下點汙點的。
他們很能體會陳燕明的心情,所以肯定不會幫襯張菊英和陳父陳母,幫了那不就是火上澆油跟陳燕明結仇麼?
各人去單位一說
,那不管省革委會機關單位還是各街道、派出所,自然也都有數。
下午陳父陳母帶著張菊英去郵局托人給發了電報。
字數有點多,花了兩塊八毛五,肉疼得他們直打顫。
若是花陳燕明或者借戰友的錢,那是無所謂的,這錢卻是他們自己湊的。
陳父咬牙,等三狗兒回來,必須得多多的把錢撈過來,必須讓三狗兒把工資全部上繳,一分都不能留。
爹娘養他,供應他,他咋能不回報呢?
他吧嗒著煙袋鍋子,背著手倔噠倔噠地往家屬院走,陳母和張菊英在後麵跟著。
傍晚回到家屬院,陳父看到一個對他們還算熱情的老婆子,咳嗽一聲,示意陳母趕緊上前。
陳母會意,笑著和人打招呼,“大姐,溜達呢?”
李老太前兩天和她還挺能聊的,這會兒瞅了一眼,敷衍一聲就走。
陳母:“大姐,找你幫點忙唄。”
張菊英擋住老太太的去路。
李老太:“哎呀,你們乾啥呢?我有事兒,彆擋著我。”
陳母忙熱絡道:“大姐,咱也不是外人了,我們老三是八號院兒的領導,他這不是出差沒回來嘛,我們帶的錢票不夠了。”
她直接表示借錢。
李老太之前和她熱絡是看在林姝的麵上,這會兒知道林姝不待見他倆,咋還能借錢給他們?
李老太立刻說了一通自家多緊張,然後趕緊走了。
陳母望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平時見麵說得可好聽,真讓她幫忙就不辦人事兒。”
他們見了幾個前兩天聊得不錯的,結果不等張口人家就趕緊走了。
一個也沒有肯借錢和票給他們的!
陳父氣壞了,“算了,這城裡人都是勢利眼兒,瞧不起咱泥腿子。”
陳母:“等三狗兒回來,咱也就是城裡人了,比他們家官兒還大呢,看他們還敢瞧不起咱們的!走,咱們去找政府!”
說找政府,但是政府那麼多機關部門,找哪個呢?
他們站在革委會大門前直犯暈。
在後麵家屬院借不來錢和票,他們在前麵更借不來,因為前麵的人未必信他們是陳燕明的爹娘,甚至懷疑他們是騙子呢。
最後他們決定找看大門的問問怎麼跟政府借錢和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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