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驚訝得很,“怎麼電死的?”
這年頭也沒什麼電器,電線還是新扯的也不至於出現老化現象,隻要不是碰觸到高壓線按說不會電死人的。
盼盼甜甜和侯偉聽見也跑過來,“誰電死了?”
林姝摸了摸甜甜的腦袋,“去找哥哥姐姐們玩兒去。”
小孩子彆聽這些嚇人的。
見娘不肯讓他們聽,盼盼就拉著甜甜和侯偉去找侯博和陸安了,結果他們倆去大隊幫陸平算賬了,便轉圈又去找秀秀姐和侯瑩。
陸秀秀正好用大一點的布頭給孩子們做了新罩衣,冬天穿棉襖不能總洗,就給孩子多做幾件罩衣替換。
侯瑩也做了幾個新花樣的頭花,領著他們過去試試。
盼盼幾個就問趙老三怎麼電死的。
陸秀秀和侯瑩都不知道,“電死人了?”
她們是女孩子,方荻花怕嚇著她們不讓大人說的,而她們又沉迷做手工,所以還真不知道。
在旁邊一直安靜做頭花的大丫二丫對視了一眼,大丫小聲道:“我聽說了,那個趙老三想偷電。”
“偷電?”
“怎麼偷?”
大丫小聲道:“他想從外麵電線上偷偷扯一根線進他家,這樣就不用交電費。”
孩子們張圓了嘴巴,“他也不是電工,還敢這樣呢?”
大丫:“所以電死了啊。”
她小聲道:“外村也有電死的,有人從城裡弄了電爐子回家,用電爐子做飯燒水,好像那個電爐子吃電特彆厲害,容易燒保險絲還是咋的,他們就換粗保險絲,結果電爐子起火,有人家房子都燒了的。”
盼盼和甜甜對視一眼,真長見識。
甜甜迅速從罩衣口袋裡掏出小本本和小鉛筆,拔下蓋帽就開始記錄。
她還收集了好幾種人類去世的方式呢,有老死的,有生病死的,還有難產死的,還有摔死的、淹死的、噎死的等等,凡是她聽說的都記下了,這會兒又加上電死的、燒死的。
大丫二丫不認字,看她這麼點就能寫寫畫畫很是羨慕。
堂屋裡林姝和林大姐幾個也在說這個問題。
林大姐說城裡裝電路早,所以各單位基本都是一棟樓一個電表,大家均攤電費。
不過住在自家房子裡的那些市民們倒是單獨的電表,有些人為了偷電那是絞儘腦汁的,他們會去撥弄電表,希望電表走得慢點,還有人會亂扯電線偷電。
沒想到鄉下才通電這麼短時間有些人也學會偷電了。
鄉下當然不可能每家裝一個電表,基本都是一片房子裝一個,到時候大家均攤電費。
反正家家戶戶就裝那麼兩三個電燈,燈泡瓦數一樣,開燈時長也差不多,均攤問題不大。
林姝家特殊,是自己裝了電表的,用電多也不需要讓人均攤。
對於有些人來說,那不占點便宜不動歪腦筋就是吃虧了,據說有些通自來
水的住戶還會用點滴大法接水,據說水表不走字兒。
方荻花道:“咱村也有懂歪腦筋的,被支書知道拎出去一通罵,還扣了工分,要是以後還有動歪腦筋的就直接扣口糧了。”
林姝現在知道為什麼大喇叭通知的時候支書的聲音氣呼呼的了。
鄉下房子大部分都是泥草的,連成片,若是一家起火救援不及時就會燒幾家呢。
即便不起火,電死人也很可怕,會影響大隊乾部政績以及大隊聲譽的。
估計林家屯大隊長和大隊支書得氣冒煙兒了。
因為這些事兒,縣革委會、公社革委會、各大隊革委會都如臨大敵,恨不得再揪著每一個社員大聲宣傳:安全用電!不許偷電!
有些大隊甚至打出了“一人偷電,全村斷電”的口號。
聽著這口號,林姝總覺得有點莫名眼熟。
自家用電一直都很安全,林姝就不管了。
自打她回家以後陸秀秀和陸大嫂就麻溜的把廚房大權交還給她。
陸秀秀雖然做手工不錯,但是於廚藝上和陸大嫂一脈相承,做飯一般般,家裡人現在被林姝的手藝養刁了嘴巴,她不在家這些天一個個都無比懷念。
尤其陸大哥,每天出去跑業務、送貨吃得不怎麼講究,回家想吃口好的都撈不著,現在林姝回來他就覺得過年了。
林姝這趟兒回來帶回來幾條臘肉,豬肉和羊肉都有,就給大家做了羊臊子麵。
因為是本地養的黃羊,也騸過的,所以羊肉沒有什麼腥膻味,但是卻又有羊肉獨特的肉香,做成臊子澆在麵條上,哪怕是粗細糧摻著做的麵條,大家也呼嚕嚕吃一大海碗。
孩子們都能吃一大碗呢,撐得小肚子溜圓,然後跑到街上遛彎消食兒,再把虎子、花花、紅紅等孩子饞哭,那臊子麵的價值就又升一個段位。
一連幾天林姝不是帶著陸大嫂和方荻花包酸菜餃子就是包酸菜包子,還炸了丸子,終於給家裡人吃得又麵色紅潤起來。
林姝自然也沒忘記孩子們,給陸平他們做了不少點心,家裡自己有棗樹,紅棗糕、山楂糕這些是常吃的,家裡也有各色豆子,紅豆糕、綠豆糕、豌豆黃等也沒少做。
當然沒落下許小悠和快快,家裡有好吃的他們總要給小悠姐姐送一份的。
林姝甚至還讓陸安和侯博去給解老太送了兩次,老太太也挺可憐的,下不了炕一直都沒好利索。
不過她現在脾氣更壞,天天在家裡罵人,怎麼惡毒怎麼罵,搞得大兒子和大孫子都不敢往前湊。
做這麼多點心,盼盼得往外貢獻糖,給他肉疼得不行,最後還是沒忍住跟陸平、侯博和陸安要了糖錢。
陸平現在一邊上學一邊幫大隊算賬,原本陸大哥的工資都開給他了,加上家裡給的,他的錢袋也鼓得很。
陸平大方,時常從供銷社買點零嘴回來給弟弟妹妹們吃,所以盼盼管他要糖錢,他就很大方地給了。
見他付錢,陸安雖然舍不得
卻也付了幾毛,侯博自然也不小氣。
盼盼收了錢就覺得點心又香又甜!
沒忍住又拉著甜甜和侯偉去街上炫耀一圈,
盼盼倒是沒管許小悠要錢,因為他也沒管家裡的姐姐們要錢不是?
他對自家的女孩子還是大方的,對外麵小夥伴兒裡的女孩子也比男孩子大方一些。花花幾個每次都能跟著他甜甜嘴兒,虎子就得饞哭三次才能吃一次,還得被他訓一通男孩子不能太饞,要不以後娶不到媳婦兒。
冬至月裡天寒地凍,下了兩場雪以後地裡徹底沒活兒了,漚肥、修水渠的活兒也停下來。
手藝好的社員就開始給大隊編席、編筐子,婦女們則想辦法喂養自家的兔子。
冬天沒有青草,也不舍得全部喂糧食,就把老白菜幫子剁碎,再把秋天曬得青草剁碎拌進去,然後加點地瓜麵或者麩子、玉米麵的,倒是也能把兔子喂得不錯。
因為冬天沒有青草和蟲子,雞蛋、雞肉、兔肉也漲價,社員們比夏天多賺錢,所以大部分社員家裡都養上了兔子。
其他大隊、生產隊也都來陸家莊買小兔子,因為知道林姝家抱的小兔子格外健康,所以還是跑到她家來買。
林姝他們就賣小兔子都賺不少錢,所以就沒賣過肉兔之類的,即便自己想吃兔肉也是從鄰居家買,讓他們也賺點外快。
這日林躍帶著寶兒送來兩條大黑魚一條大草魚,林姝就留他們住一宿,給大家做了水煮魚和酸菜魚,把林躍和寶兒吃得都不想走了。
盼盼和甜甜就留寶兒住幾天,讓小舅自己回去。
林躍頗為受傷,“咋不留小舅多住幾天呢?”
甜甜理直氣壯道:“你不在家,那誰挑水啊?我姥爺年紀大了,冬天路滑,萬一給他摔了怎麼辦?”
寶兒就咯咯笑,一點不像小時候那樣離不開家和奶奶,這會兒戀著哥哥姐姐們玩兒,就特彆樂意住下。
林姝給林躍收拾回禮的時候方荻花指著屋裡缸上的幾大桶藥酒,“你爹泡了不少日子,現在都能喝了,你給親家分裝幾瓶去。”
林姝去看了看居然好幾桶,有給女人喝的補氣血養顏的,還有給男人喝的強身健體帶補腎壯陽效果的,另外也有活血化瘀祛濕散風寒的,還有一小桶跌打藥酒。
林姝就去找了幾個一斤裝的酒瓶給爹娘分裝一些。
另外給解二舅和解二姨分裝了一些治療風濕的,他們早年坐下的毛病,一到冬天就關節疼,據說厲害的時候睡不著覺。
這會兒他們也不舍得花錢紮針吃藥,就靠熬著,受不了就拿熱水燙、敷,之前林姝從公爹那裡買了一些膏藥給他們,效果不錯,要是搭配上內服的藥酒效果肯定更好。
她讓甜甜寫了紙條貼在瓶子上。
盼盼:“小舅你彆蹭掉了啊。”
林躍:“我這麼大人了,這點事兒還能做不好?”
拖拉機我都會開會修的好吧?
那也沒用,自打知道孫曉紅的
事兒盼盼和甜甜都覺得小舅好幼稚,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小舅,有事兒都得叮囑他好幾遍才放心。
等林躍走後,晚上陸老爹回來,林姝就和他商量藥酒的事兒。
“爹,你能不能多泡幾桶?”
陸老爹:“行是行,就是沒那麼多酒呀。”
這幾桶酒還是他發動閆大夫、支書以及陸大哥幫忙買回來的。
這年頭糧食限量,而酒都是糧食釀造的,自然更貴重。
林姝想了想,“我來買酒。”
其實她覺得大隊可以適量釀酒。
這兩年他們糧食豐收,社員們都吃玉米和小米、紅薯、豆麵這些,再摻著一部分小麥,至於高粱就基本用來喂牲口了。
牲口吃不了那麼多,還能剩下,大隊還賣過一些餘糧呢。
不如把高粱拿來釀酒,然後泡藥酒。
政府不允許私下釀酒,不過赤腳大夫可以跟縣醫院申請做藥,畢竟炮製藥材也是需要酒的麼,拿到批條就可以釀酒。
林姝跟陸老爹一說,他就樂,三兒媳真有招兒,不愧是跟馬老師學習的。
其實陸老爹也想過這個,隻是他不好意思跟大隊提要求,總覺得有點心虛,會不會犯錯誤啥的。
他自來都是小心謹慎的性子,不管少年時期幫爹打理家業還是偷摸給抗日隊運糧,再有後來各種運動,為了保一家平安他自然是更加謹慎小心的。
這種習慣刻在他的骨子裡,即便現在家裡很安全他也十分小心。
當了赤腳大夫他都沒私自拿過一點醫務室的藥,家裡用也都是花錢買。
像鼓動大隊自己釀酒這種事兒,他當然不大敢主動提的。
林姝:“回頭我和支書大叔商量一下。”
不過釀酒總需要時間的,這些天需要的酒她聯係一下二姐夫和鄭潔,讓他們幫忙買一些回來。
家裡有電話現在和人聯係起來很方便。
甜甜和盼盼一聽,立刻上任電話小管理員,跑去幫她給二姨夫打電話。
薑衛東正準備這兩天送媳婦兒上班,再把老娘和閨女送到嶽家去住個月。
畢竟薑老太年紀大了,年底他上班也忙不太有時間幫她,怕她自己帶不過來孩子就送到林家讓林母幫忙一起帶。
主要是林夏在青縣還有工作,每天可以去林家屯給閨女喂奶。
接了盼盼和甜甜的電話,薑衛東表示這就去給買酒,直接大桶的帶過去。
盼盼和甜甜又開始給鄭潔打電話。
給祁州打電話可不像給市裡那麼容易,得排隊等線路,電話通了以後他們很有禮貌地問鄭阿姨好,還問問李黎好,然後就說娘有事兒想和鄭阿姨說。
鄭潔稀罕得呀,跟林姝一個勁兒地誇,羨慕得不行,“我們李黎要是有盼盼甜甜一半的機靈勁兒我做夢都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