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幾封遺書,老首長坐在那裡久久沒動,最後重新將幾封遺書封存起來。
雖然報告說陸紹棠和另外五名隊員凶多吉少,畢竟在海外國家被人圍攻,能夠吸引火力保護己方就很不容易,要想自己安然脫身怎麼看都毫無機會。
對於陸紹棠等人的忠誠和專業素養,老首長沒有什麼懷疑的。
假使他們被捕也不會投降,更不會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即便對方懷疑也沒有證據。
但是,他還是不希望他們被捕,更希望他們能發揮所長隱匿起來。
這邊會找可靠的國際友人尋找機會把他們帶回來。
很快警衛員過來報告陳燕明已經抵達首都等候在辦公室。
這一次彙報持續了四天時間,三位首長聽取了報告,四位書記員不停記錄、確認信息。
陸紹棠他們出發前是進行過大概營救模擬訓練的,主要是各隊人員如何配合,如何跟那邊現有人脈進行聯絡等,至於真正的營救行動肯定是因地製宜因時製宜的,要根據實際情況製定。
組織給他們提供的幫助力量有限,具體要他們隨機應變。
根據陳燕明和幾個小隊長的彙報,原本他們最大的依仗三位國際友人一個被秘密監視,一個生病臥床,隻有一個可以提供幫助。
陸紹棠他們便調整了任務的時間跨度,分小隊潛伏在合適的環境收集信息拓展人脈。
而陸紹棠從去的路上就有意接觸更多的船上人員,水手、工人等,他們無意中救了一名得急症的大副,使得行程更加順利,且登陸後也更加安全。
陸紹棠還打探到一個叫湯姆·威廉姆斯的商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來自大不列顛,擁有四分之一華人血統,為人豪爽仗義,膽大心細,做生意黑白兩道通吃。
關鍵是他對華人抱有天然的善意,在大不列顛的時候幫助過不少華人。
陸紹棠便擬定新計劃,先儘可能多的了解這位湯姆先生,想辦法跟他結交。
他沒有利用湯姆對華人友善這個特點接觸,認為不夠安全,最後采取了合作施恩的方式。
陸紹棠的假身份是東南亞混血客商,他本就生得五官深邃,輪廓鮮明,把皮膚曬黑故意不修邊幅不刮胡子,臉上胡子拉碴的就頗有混血人種的野性氣息。
他帶著四名手下接近湯姆先跟對方合作幾票小生意證明自己的實力,取得對方幾分信任,後來再在湯姆和當地□□交火的時候救了他的小命兒L,徹底取得湯姆的信任。
陸紹棠利用湯姆這邊的人脈拐彎抹角打探信息,而且有湯姆的身份掩護,他們的客商信息也沒有暴露。
前期潛伏得很順利,陸紹棠帶著他們甚至在那邊……發了財,有了錢就更容易開展行動。
不過營救任務比起發財艱難百倍,他們雖然做了周全的計劃,在營救中還是遭遇意外狀況。
好在他們成功了!
房間裡隻有陳燕明
的說話聲和書記員沙沙的鋼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他說得口乾舌燥,拿起茶缸咕咚喝了半茶缸水,停一停繼續講。
三位首長都是大煙槍,排排坐在陳燕明對麵,淡青色的煙霧在房間裡翻湧,嗆得幾個書記員憋不住就咳嗽兩聲。
老首長摁滅手裡的煙頭兒L,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著陳燕明,聲音裡有一絲明顯的激動,“陳燕明,你認為陸紹棠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少?”
陳燕明咽了口唾沫,“他肯定還活著!”
他握緊了拳頭,按捺住心頭的急切,緩緩道:“隻要他從敵人的槍口下逃走,就一定可以藏匿起來。隻要逃離了現場,他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不但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很好。
這年頭米國假證泛濫,各地黑戶、偷渡客、流浪漢填塞著貧民區,大部分工廠都在使用來源不明的廉價勞工,他們多半都是黑戶,從各地去的偷渡客。
即便是湯姆的工廠也不例外,所以更有利於他們行動。
隻要給他們一絲機會逃離現場,他們絕對可以活下來。
陳燕明希望首長不要給陸家發犧牲通知,多給他一些時間。
三位首長碰頭商量了一下,決定采取陳燕明的建議,營救行動成功完成,可以論功行賞。
另外開啟一個搜尋任務,繼續聯絡那邊能幫忙的力量,請他們在暗處發布一些不起眼的聯絡信號,讓陸紹棠等人看到以後進行聯絡。
組織會安排一些機會,讓他們轉道他國輾轉返回。
謀事在人!
盛夏,日頭火辣辣地壓在頭頂上,知了撕心裂肺地叫著,天邊的空氣都被炙烤得扭曲出波浪線。
這樣的毒辣日頭,用太陽灶的確十來分鐘就能燒開一壺水。
盼盼甜甜以及侯偉關澤等小學生正在八號院兒L的小天台上搞實驗。
關澤:“這要是野外郊遊,真的非常好用。”
在家裡用處不大,夏天熱,太陽地裡曬水都能用來洗澡,做飯燒水也有煤球爐子,實在沒有配個太陽灶的必要。
盼盼他們也覺得如此,在他們家裡用處不大,但是,“對特定人群還是非常有用的!”
甜甜:“你們說大姨夫的太陽灶和太陽能熱水器能獲獎不?”
這兩天大姨夫和黃工他們帶著新改進的太陽灶、太陽能熱水器去豫省安陽地區參加全國太陽能利用經驗交流會了。
侯偉:“我爸爸肯定能獲獎的!”
甜甜已經懂得太陽灶的基本原理,也參與製作使用於是對這個就不感興趣了。
雖然戴著遮陽帽,但是身上好曬呀,她想下去了。
盼盼突然聽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快速扭頭往南邊看去,果然是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開過來。
他心頭一跳!
爹和乾爸回來了!
很快吉普車越來來越近,顯然是衝著這個方向來的!
盼盼激動得小臉泛紅,他火速把太陽灶轉向
背陽的位置,又拎起水壺就要下樓。
孩子們也被曬得不輕,這會兒L紛紛跟著他下樓去。
吉普車到了八號院兒L外,孩子們都聽見了紛紛往外跑。
樓上的林姝和林大姐也聽見了,她們忙趴到窗戶上往外看,大氣不敢喘。
看到陳燕明和詹秋冉從吉普車上下來,兩人都很高興,眼圈跟著紅了。
陸紹棠沒有出現。
林大姐握住林姝的手,柔聲道:“妹夫肯定會回來的。”
林姝飛快地擦掉眼淚,笑了笑,“對,他肯定會回來的,燕明回來了,咱們快去接他,讓他早點和秋冉辦婚禮。”
兩人小跑著下樓。
孩子們已經簇擁著拄拐的陳燕明和詹秋冉進來,雖然沒有看到陸紹棠,卻也不影響他們的激動和高興。
盼盼看到娘和大姨下來,搶著喊道:“娘,我爹要晚一段時間回來。”
林姝笑起來,“知道啦。”
詹秋冉上前用力抱住林姝,小聲道:“陸局一定會回來的。”
林姝點點頭,“我相信。”
林大姐張羅道:“外麵熱,快上樓涼快。”
她又讓孩子們幫忙拔菜,中午給大家做涼皮吃,早上就準備了的。
現在暑假時間,林姝帶著孩子們回鄉下住了十來天,這兩天剛回來。
她又讓侯偉去喊姐姐過來。
陸平帶著陸安和侯博去找詹佳麗玩兒L了。
侯瑩瑩帶著英子還有另外兩個勤工儉學的女孩子在家做頭花兒L,現在已經實現小人書和雪糕自由,幾個女孩子特彆上癮,現在開發了涼鞋花兒L,胸花兒L,領花兒L。
到了樓上,詹秋冉原本擔心不知道怎麼和林姝說,她甚至有些內疚覺得自己不該來,陸紹棠沒回來自己跟著陳燕明過來,林姝會不會更難受。
林姝卻沒露出半點難受的樣子,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招待他們,關心陳燕明,關心他們的婚事,“燕明的腿什麼時候能好利索?咱們早點把婚禮辦了吧。”
陳燕明:“腿沒有大問題。”他看詹秋冉。
詹秋冉道:“我們想先領證,等陸局回來再辦婚禮。”
林姝:“乾嘛還得為他延期呀,他又不是新郎。”
除了新郎新娘,沒有人可以阻擋婚禮的舉辦,去年詹爸還說沒新郎都能辦呢。
詹秋冉:“我們想等他一起。”
林姝笑了笑,“也行,就是委屈你,沒婚禮直接領個證,都不隆重。”
詹秋冉心裡想的是隻要他人回來就是最好最隆重的,隻是這話又說不出口,畢竟陸紹棠還沒回來。
陳燕明腿還沒好利索,林姝不給他吃辣椒,單獨給他做了酸甜口的涼皮。
其他人包括孩子都吃辣椒油拌的,一個個吃的額頭鼻尖都是汗,特彆暢快。
林姝很想悄悄問問陳燕明有沒有聯係那個叫湯姆的,有沒有榜上忙,又怕暴露自己,畢竟解釋不
清。
看到陳燕明的那一刻她的心就越發安定了。
若是陳燕明沒了一條腿,她可能要擔心死,生怕他們逃不過原劇情的宿命,一個犧牲一個失去一條腿。
現在陳燕明的腿保住了,人還是那麼舒朗沒有半點喪氣沉重,她就覺得陸紹棠肯定也好好的。
她和詹佳麗悄悄的不知道去燒了多少香、發了多少平安願呢。
陳燕明回來以後也沒和林姝多說,畢竟任務的事兒L一個字都不能透露,其他能說的不如等陸紹棠回來自己說。
他和詹秋冉當天去領了證,八號院兒L自己人吃了頓飯,除了邵老大夫沒請外人。
林姝看出詹秋冉的難過和彆扭,這是一個善良的姑娘呀,因為陳燕明和陸紹棠一起出任務,陸紹棠沒回來她都不敢和陳燕明恣意幸福,笑都不敢大聲,生怕刺疼她。
晚上陳燕明和詹秋冉去新房那邊睡。
林姝送他們下樓,抱住詹秋冉小聲道:“秋冉,陸紹棠肯定會回來的,你不要因為顧忌我有太多負擔,更不要有什麼負罪感,我真的很好,你們彆擔心。”
詹秋冉用力回抱她,卻說不出話。
第一天晚上陳燕明和詹秋冉去看望詹爸詹媽,一起吃頓飯,然後搬回八號院兒L住,繼續上班、生活,日子一如既往。
原本大家都擔心林姝,可林姝卻一切如常,做美食、寫文章、幫大隊聯絡生意,比從前更加忙碌。
奮鬥公社的家具廠辦得很成功,從市裡貸款托侯父和侯建文的關係買了處理板材的電鋸機床,直接和祁州建材國營單位簽訂了木頭、油漆等采購合同。
家具廠廠長張德喜在廠委會議上(就三人)通過了聘請林姝當設計師的決議。
林姝這個設計師不但幫忙設計家具式樣,還幫忙接訂單呢,現在家具廠的訂單排到一年多以後去了,根本做不完。
林姝這個設計師也不需要多精妙的設計,隻需要從前世經驗吸收風格,從使用者需求確定細節,基本就沒問題。
而且近一十年家具不會有太大的風格變化,還是實用為主。
所以她這份工資拿得挺輕鬆。
另外她還在繼續寫幾位老首長的傳記,已經完成三位的傳記,後麵還有好幾位排隊呢。
再就是孩子們小時候的《生活映像》畫本,第一冊也上市了,這一次首印就一萬五千冊,當然他們依然沒有版稅,但是稿費也是翻倍了的。
現在正準備第三冊。
之前的X教育啟蒙畫本已經被衛生局納入優生優育宣傳資料,不少省內外的托兒L所、小學、初中打電話訂閱,重刊冊數非常多。
魏玲幫她斡旋,利用重刊需要完善、添加新畫頁的辦法幫她又拿到五百多塊錢的稿費。
現在林姝又和大姐合作,她提供靈感點子和相關故事文字,讓林大姐和人合作畫出來,出版以後大家分成。
賺得也不出錯。
現在林姝七七八八的收入加
起來已經超過陸紹棠的工資了。
秋高氣爽的時候國家文聯組織下麵作協、美協等單位去首都香山采風、抓革命促生產的文化交流活動。
祁州這邊魏玲和薛寒山組織,林大姐和陸合歡都有名額。
雖然林姝沒有入作協,但是她有不少作品發表,魏玲把她也邀請上。
九月的香山,層林儘染,一眼望去那濃鬱飽和的色調,紅橙黃綠黛,各種深的、淺的、純粹的、調和的、明亮的、晦暗的色調,一下子抓住人的視線,進而掌控了人的思想和靈魂,讓人一整天沉浸其中都不覺得枯燥。
在如斯美景中,時間都仿佛失去了意義。
黃葉紛飛的山林裡,林姝的心也出奇得寧靜。
也是在這一次采風過程中,不少作家、畫家都靈感爆發,創作出很多景物、人物等相關的作品。
此時的林姝還不知道,不少人拿她做創作模特。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很快,轉眼冬至月一十五。
大雪從昨天傍晚下到今天過午,天地間早變得銀裝素裹一片。
屋裡卻暖融融的。
蜂蜜菊花茶甜絲絲的,桌上的高檔盤香散發著清幽的花香。
這兩天大雪低溫,孩子們放假不上課,不知道約著去誰家紮堆鬨騰了。
林姝拿著一卷從薛寒山那裡借來的《戰爭與和平》正看得出神,前世她不愛看這種過於厚重的書,可能因為現代娛樂業太發達,信息大爆炸讓她不夠心靜。
穿越以後她倒是開始看前世不會看的那些名著、悲劇等。
突然外麵傳來孩子們嗷嗷尖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