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紹棠看她情緒平穩下來,不想再讓她尷尬或者多想,便給她扶起來,“小高和孩子們該回來了,咱們去吃晚飯,明天回家。”
外麵章茹和金娜被陸紹棠嚇得早灰溜溜地跑了。
翟烈也不在,他給登記處那邊留了條子,說明天來送站。
等小高和盼盼甜甜回來,林姝已經恢複如初,威脅陸紹棠不許告訴孩子們她哭了。
丟人。
不過盼盼甜甜還是瞧出端倪。
“娘,你眼睛怎麼腫了?”
明明他們走之前好好的。
林姝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看書看得入迷,太感人了。”
甜甜:“我也經常看書看得直哭呢。”
他們看過林姝帶來的那本戰爭與和平,哭是應該的。
盼盼更善於觀察,也更敏銳,他覺得娘今兒哭得跟以前看書哭得不一樣。
看書哭咋可能把眼皮腫成那樣?
不是爹欺負娘了吧?
他狐疑地仰頭看看高高的爹,不能吧?
爹可疼娘了。
算了,還是自己調查吧,小高叔叔在呢,問娘她肯定也不會說實話的。
等吃完飯回來,林姝和陸紹棠在屋裡收拾東西,打包行李,盼盼就拉著甜甜出去溜達了。
在招待所套房住了這些天,盼盼甜甜可不是白住的,一點不浪費社交機會。
他們就打聽到下午倆阿姨過來找娘,不知道說了什麼,娘就突然很激動崩潰,罵了她們一通。
雖然那倆阿姨說什麼他們沒聽見,但是林姝聲音越來越高,他們聽到幾句,就學給倆孩子聽了。
大人們能根據林姝的話猜測個八/九不離十,倆孩子卻沒那種閱曆,畢竟在他們的世界裡還沒有女人男人、勾引等概念和認知。
但是被人指點以後,他們很快就明白過來。
他們不懂,但是他們在鄉下看得多啊!
這是有人要勾搭爹和他搞破鞋,爹不同意給她們一窩端了,她們就來逼著娘給說情兒,娘不同意她們就挖苦娘,欺負娘,娘就崩潰大哭了。
這下給盼盼和甜甜心疼壞了。
這不就類似宋春芳造謠娘,說娘壞話,娘氣得病倒好幾天一樣嗎?
當時奶拿大棍子敲她來著!
現在有人欺負娘,他們也得拿大棍子敲他們!
倆孩子跟彆人道謝告辭,就躲在角落裡商量怎麼辦。
甜甜心疼得都哭了,嗚嗚抹眼淚兒,“娘太可憐了,娘那麼柔弱,她們還來欺負她。嗚嗚,我恨死她們了。”
盼盼:“嗯,咱們要用大棍子敲她們!”
甜甜:“可我們打不過呀,爹也不會隨便打人的。”
就算彆人有錯,爹也不能打,得交給她們領導,而且爹也不會打女人的。
盼盼:“我們告狀吧。”
現在打電話有個好處,隻要知道單位就
行,不需要知道號碼,總機會給轉接的。
於是他們就給去看文藝彙演的軍區打了個告狀電話,先告狀袁阿姨兩個姓章和姓金的朋友來欺負他們娘,給他們娘嚇壞了,滿招待所的人都能作證她們欺負娘了。
告完狀,盼盼還得來一句:“叔叔,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爹我打電話的事兒啊。有些大人喜歡和稀泥,好麵子,萬一你說出去回頭他們跟我爹告我的狀,讓我爹大巴掌抽我怎麼辦?要是這樣的話,可就是挑撥是非,害得我們父子關係破裂了。”
說完,他還再三感謝對麵的叔叔,“一定要幫我告訴首長爺爺喲,等回祁州以後我會打電話過來問結果的。”
給那邊告完狀,盼盼就掛了電話,又扭頭朝著登記處的阿姨笑道:“阿姨,我娘被欺負的時候你聽見沒?”
登記員忙搖頭,“我就聽見她哭了,具體啥事兒真不知道啊。”
盼盼:“阿姨,你可彆打電話告密呀?”
登記員連連搖頭,“不會不會。”
她哪裡敢多管閒事啊。
軍區辦公室話務員掛了電話,把記下來的內容交給政治部主任。
主任看得一個頭兩個大。
首長已經勒令袁蕾關禁閉,不許人探視,她怎麼還能讓人出去搞事兒啊。
這……這要是陸紹棠的媳婦兒有個好歹,這得咋整吧?
嚇得人家孩子都告狀了,可見這嚴重程度。
原本吧,他們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大不了的,警告嚇唬一下袁蕾,關一星期禁閉,讓陸紹棠消消氣就行。
即便袁首長礙於紀律不會網開一麵,但是袁媽不是可以找其他首長求情麼,等陸紹棠走了就把袁蕾放出來,或者做做樣子去附近基層出幾天差再回來。
那就沒事兒了。
他是這麼覺得,誰知道袁蕾和她姐妹兒竟然繼續搞事兒?
你算計陸紹棠,他可能沒那麼生氣,你去欺負他媳婦兒,他指定不能忍。
這下袁蕾四個誰也彆落好了。
越了解陸紹棠的越知道他這人大度又小氣。
比如他執行任務,如果在敵人那裡馬失前蹄也絕對不會退縮,他肯定迎難而上直到把任務圓滿完成,把敵人消滅掉給自己和隊友報仇才罷休。
袁蕾這孩子竟然讓姐妹兒去刁難他媳婦兒。
算了,他也不幫忙瞞著,直接往市內辦公室首長們那邊打了電話,說一下這個情況。
老首長聽完都無語了。
袁蕾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以前也沒看出這閨女那麼跋扈驕縱呀,平時對長輩都禮貌得很。
看來這是分對誰啊。
袁蕾做這事兒老首長也很生氣,手段下作,影響惡劣,這是對組織和陸紹棠以及家屬的侮辱。
你說你要考驗陸紹棠對婚姻的忠誠,你算老幾呀你就考驗?你有什麼資格考驗?
袁首長更是氣暈頭,真的不管袁蕾,也不許老妻管,讓政治部那邊商量最終
處分結果,必須嚴懲!
實際林姝並沒有想要把人家怎麼樣,畢竟她沒那麼大的權勢,她就是仗著對方不敢把她怎麼樣,所以痛快罵了一通。
罵完、絕交,就行了。
至於可能會給陸紹棠帶來人際關係上的麻煩?
不怕,她暗搓搓地希望他轉業呢。
改開以後他們做點生意,指定能賺大錢呢。
以陸紹棠的能力,拉一幫退伍軍人辦貨運公司、安保公司,過些年開快遞公司,那也是個路子。
即便是南貨北調,開店、開廠、做國際貿易,那也是可以賺大錢的。
她有點子,他有能力,乾啥都不怕呀。
第二日他們啟程回祁州,翟烈照舊來送他們。
雖然難掩眼底的青黑,但是儀容打理得利利索索。
他很想跟陸紹棠和林姝道歉,但是看林姝已經恢複了溫柔平和的模樣,覺得再提又很沒眼色。
輕飄飄的道歉有什麼用呢?
他也有錯,他是真後悔了。
他應該提前告訴陸紹棠,不該為了給袁蕾吃個教訓縱容她,以為可以借陸紹棠的手給她教訓。
他何嘗不是愚蠢加自以為是?
他考慮到後果,卻忽略了袁蕾那麼做對林姝的傷害。
昨天林姝那一聲聲哭泣,她哭著說“陸紹棠,我好疼”的時候,就如一記重錘敲在他心頭。
每一個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背後都有一個淚流乾的家庭。
他和陸紹棠再也沒可能做朋友了。
他不配。
他心底一片悲涼。
他和小高一直幫忙送到車上,幫忙把行李放上去,不用林姝和孩子們沾手。
翟烈幾次想和林姝道歉,看她笑得那麼開心都沒好意思說出口。
翟烈和小高下車,陸紹棠送他們下去。
翟烈擺手示意陸紹棠留步,他站在月台上,抬頭看著車門處的陸紹棠,鼓起勇氣道歉,“陸紹棠,很抱歉,我知道袁蕾的事兒卻故意沒提醒你,如果我當時提醒你,林姝就不用受傷了。我和袁蕾要去西北軍區,我們會去那裡好好鍛煉改造自己。”
陸紹棠垂眸看他,淡淡地嗯了一聲,“保重。”
他又跟小高揮手道彆。
小高樂嗬嗬的,“陸隊,再會啦。”
他知道陸紹棠會回首都工作的,他希望到時候陸隊能把他調過去。
火車啟動了,林姝和孩子們都很激動。
雖然出來旅遊很開心,但是返程更讓人期盼呀。
真真的歸心似箭。
回家,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事情。
盼盼和甜甜趴在下鋪盤點他們這些天畫的畫、給爺爺買的醫書、新買的小人書和雜誌、新交的朋友……
林姝和陸紹棠躺在對麵下鋪,她靠在他寬厚的懷裡,滿心都是歡喜和寧靜。
明天是臘八節,他們要回家團聚,一起歡歡喜
喜過大年。
*
陸紹棠他們走後,袁蕾、趙芊芊、章茹、金娜四人的處分也下來。
原本袁蕾隻是關禁閉、下基層,並沒有給她記過,如今四人全部記大過,成為一輩子留在檔案上的汙點。
除了記過,她們需要每星期給領導交一篇思想彙報,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直到組織認為她們已經改過自新才會停止。
另外不管她們之前在什麼單位、什麼級彆,一律下放基層重新做起。
之前預想的下基層是在首都周邊晃悠,現在卻是下放邊境野戰區。
袁蕾、趙芊芊去西北野戰區,章茹和金娜則去東南海邊。
不是省軍區那種城市大院兒,而是真正的野外戰區,與戰士們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隻有這樣才能接受徹底的改造,才能真的沉下心、彎下腰,謙虛地接受改造。
這是首長們共同的意思,年輕人不理解沒關係,隻需要執行就好。
袁蕾倔強得很,去就去,她才不怕呢。
趙芊芊、章茹和金娜卻哭慘了。
她們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趙芊芊悔不當初,她是被逼的,不是自願的,為什麼也要下放她?
政治部主任一句話給她堵回去,她當初威脅你不配合就給你穿小鞋、趕走你嗎?
沒有。
是趙芊芊想當台柱子,想借此撈好處。
所以,這是合謀,而不是被迫。
章茹和金娜也委屈,她們認為林姝太能裝、太會演戲。
她們什麼都沒說,她給她們罵了一通,她反而大哭大鬨,回頭告狀讓組織處分了她們?
咋那麼能裝呢?
這一處罰,她們之前這七八年白乾,熬出來的資曆作廢,下基層以後還得從新起步。
這太虧了,處罰太重了。
她們冤枉。
她們心裡難免抱怨被袁蕾連累,誰知道她爸媽竟然也保不住她呀?
她們又害怕,說不定袁蕾在下麵待幾個月就被調回來,她們爸媽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她們可能真的要待幾年十幾年,甚至一輩子!
想想直接哭死。
等真的被遣送去地方的時候她們才發現,原來懲罰遠不止於此。
翟烈會跟著袁蕾去地方,她們倆的丈夫卻不肯。
金娜的丈夫選擇離婚,把孩子留在首都,讓她自己孤身一人下放,娘家也抱怨被她連累。
章茹的丈夫雖然沒離婚,但是態度也不是很好,公婆責怪她沒腦子讓她好好反省,爭取在基層立功洗刷恥辱。
可她們背負著汙點下基層,那裡的人根本不會尊重她們,還會用思想報告來拿捏她們。
被人拿捏才是最無奈又羞辱的事情,當初在單位她們就曾這樣拿捏過單位職工。
隻要思想報告不給過,被拿捏的人就得一直改造,工資待遇減半,要乾最臟最累的活兒,要夾著尾巴做人
,誰都可以笑話她。
她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
……
……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臘八節。
八號院兒裡裡外外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紅色的海洋。
革委會大院兒的喇叭裡也播放著慷慨激昂的樂曲,要給這新時代奏響凱歌。
今兒是陳燕明和詹秋冉舉行婚禮的日子,兩人的親朋好友們歡聚一堂,在這裡慶祝他們喜結良緣,同時也慶祝國家獲得新生——四人倒台,全國歡騰。
如今滿大街都是喜氣洋洋的景象,人們敢於舒展了身子和語氣大聲說話,小孩子們更是唱著打倒反動派的歌兒進進出出。
陸紹棠他們年後要調到首都去,所以年前工作很多,為了讓陳燕明專心結婚,這些天陸紹棠把工作都接過去。
他帶人去首都出差,說是今兒會趕回來參加婚禮。
陳燕明和詹秋冉的意思婚禮儘量低調簡單,自家人吃頓飯就好,但是孩子們不同意。
盼盼甜甜要用他們自己的方式給乾爸乾媽一個難忘的婚禮。
他倆組織了少年儀仗隊、奏樂團,另外還有一隊小孩兒當花童。
他請了小學校的鼓樂隊過來助陣呢。
他開口,同學們哪有不樂意的呀,都搶著來表現。
有盼盼甜甜指揮,調皮的男孩子們也規規矩矩的,畢竟早晨剛去訓練場跑過一千米,發泄了精力沒多餘力氣上躥下跳,隻能老老實實聽指揮。
小孩子們也跟著大哥哥大姐姐好好表現,寶兒、快快、綿綿以及大院兒裡其他家的同齡小孩子,還有更小梯隊的,綿綿的弟弟,寶兒的妹妹,全都有薑老太和林母領著。
雖然天寒地凍的,他們卻一點都不怕冷。
有些小家夥兒們還穿著開襠褲,但是前後都有屁股簾兒擋風呢,撒尿的時候前後撩起來,蹲下就得。
如今盼盼甜甜幾個都大了,不能再幫新人滾床,所以這一次請的是快快和綿綿。
快快和綿綿隨車跟著陸平陸安侯博幾個去詹家接親。
去的一水兒都是帥氣小夥子!
盼盼聽了聽,遠遠的好像有車輛聲音,他立刻指揮,“鼓樂隊準備!”
他又對旁邊的關澤道:“快,去食堂通知一聲,新郎把新娘接過來了!”
關澤得令,麻溜地往食堂跑。
今兒來得人太多,八號院兒擺不下,所以大部分酒席都擺在食堂這裡,八號院兒就擺自家一桌。
林姝覺得婚禮可以不鋪張,但是要熱鬨,畢竟這婚禮拖了兩年呢。
陸紹棠怕她累,就請林大姐和林夏過來幫忙,侯建文和薑衛東自然也跟著過來幫襯。
詹秋冉工作忙,她那邊的事兒就是詹佳麗忙活。
方荻花和陸老爹就是陳燕明的乾爹乾娘,少不得過來給乾兒子主持婚禮,招待客人。
反正他們一起坐拖拉機過來,林姝索性讓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帶著孩子一起來,再把她爹娘和林躍一家捎上。
他們還帶來了陸家莊大隊送的賀禮,一頭屠宰分割好的大肥豬、一頭收拾好的羊,還有收拾好的十隻雞、五隻鴨、十五隻兔子。
方荻花非要給錢,大隊死活不同意,說他們不給湊禮錢,就給點肉罷了,還爭什麼?
方荻花給林姝打電話問過,林姝就同意了。
陸家和陸家莊是割舍不開的,隻要大隊不負自家,那她肯定會繼續帶著陸家莊賺錢發財的。
正如她之前為什麼那麼生氣,因為陸紹棠是陸家莊的驕傲,就和過去宗族觀念一樣,村裡出了這麼一個能人,全村都視為驕傲。
他不好了,外人指指點點,村裡人也會跟著抬不起頭來。
他好,大家都跟著好,即便他不特意拉拔村裡,隻要他存在著,陸家莊大隊以及奮鬥公社就受益匪淺。
他們自然也想回饋他。
所以這份好意,她收。
陸合歡也帶著許詩華和孩子們來了,另外魏玲、薛寒山等林姝認識的人也過來道喜,再就是省革委會的熟人們自然都要參加婚禮。
大忙人關偉長都特意安排時間過來喝喜酒。
這些人就和孫局長、嚴振東、袁隊長等人一桌。
鄭潔幾個嫌棄男人們抽煙喝酒的,就拉著楊淑敏、陳慧蘭、張婭等姐妹兒另外湊桌,幫林姝招待客人們。
關老婆子給弄了好幾袋子麵粉,特硬氣,牢牢占據方荻花老姊妹兒的位置,陪著方荻花招待來賀喜的老太太們。
至於老頭子們,那不是有邵老大夫和陸老爹麼,還有侯德明一起幫忙,他也帶著老妻和閨女一家過來的。
邵老大夫如今在祁州醫學院和醫院有不可動搖的地位,不少人以為他孫子娶媳婦兒,聽著消息就過來道賀。
一個個那是帶了重禮的。
邵老大夫也不澄清,讓林姝統統收下,這些人的禮不需要還,回頭在門診和病房就還啦。
再有幾桌是陸紹棠和陳燕明的戰友以及老戰友,退伍的都抽時間過來,現役的有時間也跑過來參加。
雖然陸紹棠和陳燕明低調為主,可來參加婚禮的人實在太多,遠遠超過他們邀請的人數。
還有革委會職工以及附近市民不請自來的。
他們拎著厚禮、湊份子錢,反正不讓主人家吃虧,他們就是想趁這個機會一起慶祝熱鬨,抒發一下心裡的痛快。
不隻是他們,整個國家也迎來新生。
桎梏被打破,發自內心的笑容綻放在每個人的臉上。
他們需要這樣一個慶祝的機會,不帶任何功利目的,單純就是來湊熱鬨。
“新娘子來了!”
“快放鞭炮!”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起。
“奏樂!”隨著盼盼一聲令下,少年奏樂團鏗鏘有力的樂曲聲就回響開來。
陸紹棠和陳燕明低調,並沒有請吹拉
班子,也謝絕了省文工團和劇團的主動幫襯。
他們的初衷是大家湊一起吃頓飯熱鬨一下,不需要鋪張,更不需要大張旗鼓。
但是架不住陳燕明有會張羅的乾兒子和閨女啊。
“走走,去看新娘子!”
“哎呀彆擠!”
“彆著急啊,咱們都去八號院兒那裡擠不開,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新人會過來敬酒的!”
“對對,彆過去擠,還想鬨洞房是咋的啊?”
沒瞅著八號院兒的小夥子們一個個如臨大敵,誓死守護陳隊的洞房,誰能去鬨?
林姝在食堂這邊轉悠一下,跟認識的不認識的打個招呼,讓楊淑敏幾個帶著林大姐和林夏幫忙招呼著,再去食堂跟大師傅們道謝,辛苦他們,然後就回八號院兒這裡。
食堂那邊宴請大部分客人,方姥娘、林母、薑老太和幾個太小的孩子就在這邊。
這邊是薑老太和林母自己做的,也不用外人,他們自己做自己吃,方便。
隨著劈裡啪啦的鞭炮聲和鏗鏘激昂的奏樂聲,家屬院兒門前的馬路上兩邊擠滿了看熱鬨的人。
“來了來了!”
遠處緩緩駛來兩輛軍綠色的吉普車,車身擦得鋥亮,車頭上綁著鮮豔的大紅花,那叫一個喜慶氣派。
打頭兒的車裡坐的是女方送親的親戚,第二輛才是新郎新娘乘坐的車,後麵還有一群小夥子們騎車跟隨。
“哎,裡麵有幾個小夥子長得真俊,你瞅瞅那大長腿,那小俊臉兒!”
“哎呀,那個小夥子叫啥,又白又俊的!”
“彆瞎指,那是陸局連襟家的小子,叫侯博,人還不到十五歲呢。”
“不到十五歲長恁高呢,瞅著跟盼盼甜甜親哥似的。”
“人爸媽長得也又高又俊,那可不遺傳唄?”
盼盼甜甜跟學校運動會打旗領隊一樣走在前麵,後麵是鼓樂隊,旁邊是小孩兒隊,後麵跟著就是新郎新娘的車隊。
到了八號院兒跟前,鼓樂隊分列兩邊,繼續奏樂。
一個個精神抖擻,感覺可以奏一整天。
瞧!吹小號那小學生,腮幫子鼓得非常飽滿,一雙黑亮的眼睛配合著樂曲轉動,惹得看熱鬨地誇個不停。
李黎的腮幫子都麻木了!
他想問問盼盼是不是可以歇一歇了。
這結一次婚,費小學生啊。
盼盼覺得差不多了,舉手示意,鼓樂隊停下來。
司儀甜甜脆生生地喊道:“新郎新娘請下車!”
許小悠和黃菡幫忙開車門,得虧裡麵的陳燕明配合先幫忙打開一條縫,要不她們都拉不動。
麗麗在一旁感動得眼淚飛飆,本來她想當門童的,可惜因為太容易流眼淚兒沒被選上。
詹爸詹媽和詹佳麗幾個一下車就被孩子們簇擁住往院兒裡去。
陳燕明剛下車,想把媳婦兒領下車就被少年儀仗隊給攔住了。
關澤:“新娘不能踩泥土,得新郎抱過去!”
陳燕明笑起來,胡擼他的腦袋,“你懂怪多的。”
關澤一臉嚴肅正經,“我們專門做過功課的。”
為了給乾爸乾媽補償一個難忘的婚禮,盼盼甜甜那是十萬分地用心呢,組建少年儀仗隊、鼓樂隊、伴郎伴娘團,以及婚禮過程什麼的,他們都研究過的。
陳燕明樂不得,他回身就要抱詹秋冉。
詹秋冉本來還好好的,這下臉直接通紅,她好手好腳的哪裡用他抱啊。
再說她穿著軍裝呢。
關澤不管,他催呢,“不要誤了吉時呀。”
眾人:“……”
小孩兒懂得怪多的,還懂吉時。
陳燕明就直接給媳婦兒抱出來,關澤在旁邊幫忙護著,彆磕著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