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明自然舍不得她第二天就上班,雖然首都解放軍總院希望她能早日到崗。
第二天早起,陳燕明抱著媳婦兒膩歪了一會兒,待她醒過來便道:“我幫你去醫院報到,把糧油關係轉過來。”
隻要把戶口轉過來,詹秋冉的糧油、人事關係就在這邊,吃飯穿衣都不用犯愁。
詹秋冉是軍醫出身,自然知道起床號的威力,昨晚她睡得早,這會兒倒是也睡醒了,精神不錯。
之前這些天她一直都有點乏力困頓,沒什麼精神的。
她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胃口,驚訝道:“怪哉,我現在一點都不難受,這要是被祁州領導知道,還以為我裝樣發脾氣以此要挾來找你呢。”
陳燕明心裡美滋滋的,親親她,“你想辦法來找我那不是應該的嗎?”
他要去晨練,讓詹秋冉起來去和林姝玩兒,七點半左右大家一起吃早飯。
詹秋冉跟孩子一樣從不裝病,一旦身體舒服就不會再賴床,麻溜地穿衣下地端著漱口杯搭著手巾去找林姝。
陸紹棠和孩子們一起跟陳燕明會合晨練去,家裡靜悄悄的。
詹秋冉進屋瞅了瞅,好家夥,林姝比她這個孕婦還能睡。
屋裡掛著自己做的窗簾,光線昏暗,茉莉香散發著好聞的味道,彆說,還真讓人有睡意。
她也沒打擾林姝,就在屋子裡參觀一下,欣賞那兩幅畫。
畫得真好。
林姝翻了個身,聽見外麵的動靜,問道:“秋冉?”
詹秋冉應了一聲,轉身進屋,“要我幫你拉開窗簾嗎?”
林姝睡得聲音慵懶沙啞,“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睡醒了嗎?”
詹秋冉:“晚上九點多睡,五點半醒,八個小時,足夠的。”
林姝聽她聲音中氣十足,身形矯健,跟昨天判若兩人,支起身體驚訝道:“你身體素質真好。”
詹秋冉坐在她床邊,一雙黑亮的眼睛熠熠生輝,打趣道:“陸紹棠是不是不讓你睡覺?”
林姝臉上一熱,伸手扯她,“才沒有呢,是我覺多,過來陪我再躺會兒。”
她們可以躺到七點多起來吃早飯。
詹秋冉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刻,沒人隨時把她叫到醫院去加班兒,她果真就脫掉外衣上床。
林姝往後退退,給她讓個位置,兩人躺著聊天。
林姝:“你真的不難受了嗎?孕反是很難受的。”
詹秋冉:“可能到日子了?”她笑道:“幸虧我趁著不舒服過來了,要是難受日子過去又恢複如常,我們領導肯定還不放呢。”
林姝誇她,“那是你優秀,領導舍不得你。”
這年代夫妻異地工作的人很多,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去配偶單位所在地安排到合適對口的工作。
沒有合適的工作就沒有好的工資待遇,也不能實現自己的社會價值,會讓人變得自卑失落,所以清醒的人也不會為
了團聚就放下工作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林姝就把自己最近要做的事兒告訴她,讓她介紹一些人給自己。
運動前詹秋冉正好在首都醫科大學讀書,認識不少人,而且她爺爺、大伯、小叔等親戚也是在首都工作的。
林姝也是想廣撒網擴大基本盤,從中挑選誌同道合且有才乾的人合作。
不管做什麼,總是需要人才的。
詹秋冉很支持她,“明天我給他們打電話,過幾天休息日咱們聚聚。”
她感受到林姝的變化,以前她覺得林姝是個挺懶散的人,有能力有才乾,但是不愛參加工作,不愛張羅事兒,隻喜歡自家關門過小日子,就是一個歲月靜好。
但是自從陸紹棠他們出國歸來以後她的態度開始發生轉變。
瞅著就是要籌謀大事兒。
林姝:“到時候咱們還可以辦自己的《柳葉刀》《中醫》,辦出名堂以後也能和國外的醫療雜誌合作,不管是引進醫療器械、新藥、派大夫出國進修、請他們名醫來交流,也都有一個橋梁。”
詹秋冉愕然,她沒想到林姝圖謀這麼大。
不是單單辦幾本雜誌賺錢、占領輿論高地,而是……為了國計民生。
她握住林姝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我老師的老師早就退休了,估計閒著沒事兒,回頭讓他一起參與進來。”
兩人聊得投機,連起床號的聲音都沒在意。
陸紹棠和陳燕明領著盼盼甜甜打飯回來,進門發現屋裡靜悄悄的。
陸紹棠走到主臥門口,聽見裡麵說話的聲音便敲敲門。
林姝:“來啦!”
陸紹棠沒推門進去,回到客廳準備早飯。
陳燕明攬著盼盼站在客廳欣賞那兩幅畫,“這位葉畫家畫得真好,不知道能不能請他給我和你乾媽畫一幅。”
盼盼信心滿滿:“乾爸,你花那錢乾啥?等我再練練,我給你和乾媽畫,咱想掛多少就畫多少。”
為了省錢盼盼自己學了不少東西。
他現在會自己修自行車,補輪胎、換輻條、修車鏈子,除了力氣小點,技術是一流的。
這都是為了省錢學的。
在祁州的時候自行車壞了,他推著去修車鋪,結果補輪胎要一毛五!!!
忒黑了。
隻要打開輪胎就要一毛,一個窟窿加五分,合著修自行車也有掛號費呢,那一毛就是掛號費。
盼盼不服氣,就自己學,他學東西也快,瞅著人家做一遍就給偷師成功。
後來不但自己修,還給同學修,不過熟練掌握這技術以後他就不肯自己修,而是教給陸平陸安。
哥哥們總歸力氣大嘛,修得容易些。
但是畫畫麼,就不能那麼輕鬆教給彆人啦,這是需要時間來練習的。
等林姝和詹秋冉洗漱坐在桌前,甜甜就給乾媽號脈。
甜甜號脈是邵老大夫親傳的,起步高,
據說比陸老爹學得好。
號完脈,甜甜又唰唰寫方子,遞給陸紹棠,“爹,你們進城幫我乾媽抓藥。”
陳燕明嚇一跳,“咋滴,還要保胎?”
詹秋冉也驚訝,“甜甜,我沒事兒啊,我就是之前孕吐厲害,昨天晚上就舒服了。”
她覺得孩子沒問題。
甜甜:“乾媽,你有點陰虛火旺營養不良,之前太勞累,小寶寶受委屈啦,得給它補補,要不它越來越大就會吃你越來越多的營養,你就會越來越虛的。”
月份小看不出,月份大就會很明顯。
有些鄉下婦女孕期營養不良,生完孩子以後虧損嚴重,即便沒有什麼致命的病,過了40就絕經甚至子宮脫垂,還有些過了45、50就越來越虛,很快就死了。
甜甜這麼點小孩子咋懂那麼多?
架不住人家好學呀,除了跟邵老大夫陸老爹和詹秋冉學,還要看各種書,除了家裡有的,還讓薛寒山幫忙借,薛寒山直接把他們帶去圖書館自己翻。
他倆帶著關澤那群孩子,花幾天時間把封鎖的圖書館裡的醫學類書籍都歸置到一起,名字抄錄下來。
她就先借閱自己感興趣的,遇到不會的就跟邵老大否和詹秋冉等人請教。
書目一直拿著,到了首都這裡來繼續借閱,遇到好書也登記上,找機會也要看看。
腦瓜兒聰明、記憶力好,學習事半功倍,尤其是求知若渴的年紀,有時候幾天就能啃完一本書。
現在她和盼盼雖然還是讀小學,但是上學放學的時間根本不看課本內容,也不做學校布置的功課。
那對他們來說太簡單了,不值當做。
老師和同學們都知道他倆喜歡看閒書,並不知道他們還專門學醫術,畢竟他倆平時低調,從來不炫耀。
現在整個社會都不重視學習,孩子們學不學純靠自己,老師也隻管講課批作業,並不會強迫孩子學習。
所以老師也沒管他們不學習看課外書什麼的。
詹秋冉一直有一種隔段時間不見,這倆孩子就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倆孩子的感覺,學習能力太強,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呀。
她當初讀書的時候就夠讓人羨慕嫉妒的,沒想到這倆孩子比她更厲害。
她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肚子,要是寶寶和哥哥姐姐這樣就好啦,她可就省心啦。
甜甜還給詹秋冉講呢,“乾媽,你不要擔心,你隻要吃吃藥就沒事的。我雖然不能像邵爺爺那樣精準地根據你的身體確定每種藥材的克重,但是我配的這個方子是安全為主的,能和緩有效地進補。”
有一些安全的大眾湯方,隻要對症就可以吃。
她已經可以做到根據自己的診斷增減藥材,具體克重可得學,所以現在就用安全劑量,也是可以的。
詹秋冉一點都不懷疑,“我相信你,你很棒。”
甜甜就美了。
她現在每天都揣著自己的針包,針灸也可熟練,有時候爹
和乾爸肩膀拉伸挫傷或者肌肉勞損什麼的,她都能幫忙針灸放鬆,再讓他們互相用藥油推磨按摩,基本就能緩解不會留下病症。
她又幫詹秋冉紮了幾處穴位。
起了針以後,詹秋冉道:“我覺得心裡舒坦許多,好像呼吸也更順暢了呢?”
真是神奇。
盼盼幫甜甜解釋道:“那肯定是乾媽之前有點肝氣鬱結。”
詹秋冉一想,還真是,自己孕反嚴重,忍不住胡思亂想,心裡難受,還真說對了。
陳燕明歡喜得給甜甜抱起來拋了拋,“我閨女咋這麼能耐呢,等你乾媽生了寶寶,你和盼盼負責教他學習好不好?”
甜甜咯咯笑道:“好呀好啊,我最喜歡小弟弟小妹妹了。”
陳燕明給甜甜放下,對詹秋冉道:“我發現我真有福氣。”
詹秋冉笑起來,“我也覺得。”
陸紹棠覺得陳燕明的大白牙刺眼,“上班了。”
這廝以前跟他媳婦兒獻殷勤,讓他媳婦兒一口一個“燕明”,又跟他兒子閨女獻殷勤。
礙眼。
陸紹棠今兒坐在後座,陳燕明下意識就坐上駕駛室,發動車子才回過神來,“老陸,今兒不是你開車嗎?哎,不對,我開車就我開車,你乾嘛坐後麵去?”
平時明明都坐副駕駛的。
陸紹棠:“我是領導。”
坐副駕駛你個話癆得跟我叨叨一路,我耳朵不煩的?
自打詹秋冉要來的前幾天,陳燕明就興奮,興奮就興奮吧他還裝,跟彆人一副沉穩乾練的模樣,在自己麵前就話癆,嘚吧嘚吧得陸紹棠頭大。
尤其陸紹棠前幾天還為葉序覬覦自己媳婦兒的事兒有點悶,就更不想聽他嘚吧,想給他把嘴糊上。
現在詹秋冉來了,陳燕明的嘴更要變成啄木鳥,哆哆個沒完了。
陸紹棠向來是表情淡淡,心理活動歹毒精準。
果然,即便他坐在後座也不能阻擋陳燕明的開心,一路上嘚吧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