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金枝》全本免費閱讀 []
溫玉容從雲錦軒主屋走出來的時候,臉色陰沉,愁容滿麵。
早就等在垂花門外的晴翠正和雲盞聊天,遠遠看見溫玉容步履沉緩,似有滿腹心事,便起身快步迎了上去,將抱在懷裡的手爐塞進了她的手中。
“姑娘暖暖手吧,這樣冷的天,可彆凍壞了。”
雲盞緊隨其後,來到溫玉容麵前站定,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遠處的屋舍,悄聲問道:“容姐兒受委屈了?”
溫玉容嘴角含笑,搖了搖頭。
“姑娘,彆說彆的了,您的鞋襪都濕了,我帶了乾淨的來,您且換上吧。”
晴翠說罷,便扶著溫玉容坐在門檻上,換上了乾淨的鞋襪。
溫玉容看著頭包昆布的晴翠,柔聲問道:“還疼嗎?”
“瞧姑娘問的,我又不是泥胎,破了皮哪能不疼?不過是個小傷,扛得住。”晴翠將濕了的鞋襪裝好,然後扶起溫玉容,又說道:“時辰不早了,我扶姑娘下去吧,晚了這路更不好走了。”
溫玉容瞧出了晴翠的意思,便點頭道:“說的是,那我們就走吧。”
晴翠轉過身,朝兩步外的雲盞擺擺手:“雲盞姐姐,我們走了。”
雲盞起身相送:“雪天路滑,千萬扶好姑娘。”
上丘台的路不好走,下去更不好走,主仆兩人扶著路旁覆滿雪的石欄,戰戰兢兢一步一個台階的往下挪。
石階兩旁的幾株雪鬆被大雪壓彎了鬆枝,偶有支撐不住的,便一股腦墜落在厚厚的雪地上,傳出“砰砰砰”的悶響。
“姑娘怎麼這樣愁,是不是露姐兒又編排您了?”
溫玉容望了晴翠一眼,複又將目光移向前方落滿雪的石階上。
“若隻是幾句編排,我何須這樣愁……”
“還有彆的事?”晴翠停下腳步,皺眉問道。
溫玉容重重的歎了口氣,娓娓道:“姐姐想讓我替她嫁去國公府,應了這場婚事。”
“啊?”晴翠眉頭皺得更緊,“可是為什麼呢?這樣好的親事,彆人求還求不來,大小姐倒還不肯?”
溫玉容自然不能將溫玉露心裡有人這件事說出來,不過瞧她這個反應,晴翠也明白了八九分。
“那姑娘答應了?”晴翠不禁又問。
“這我如何能答應?婚姻大事本是父母做主,更何況是天子指婚這樣的事,豈能是我一介小女子能夠左右的?”溫玉容心中悲切,“若我是溫家嫡親小姐也便罷了,偏生我這樣的身份,是萬不能開口說這事的,否則必會引火燒身,失了母女情分。”
“那露姐兒……”
溫玉容苦笑道:“我將其中利害與姐姐講明,她罵我表裡不一,佛口蛇心,將我攆了出來,還叫我以後都不要登她的門。”
“不登就不登,誰稀罕來她這裡討沒趣兒?”晴翠小聲唚道:“姑娘您念著姐妹情分,次次讓著她,她倒好,端著嫡女的架子,每次都讓姑娘下不來台,依我看,這事兒姑娘就不要管了,任她嫁娶去夔京,這溫府裡沒有她,姑娘您日子倒還好過些!”
溫玉容被晴翠的話逗笑,眉間愁色剛消去幾分,又想起了溫玉露的絕命之言,不禁又愁上心頭。
“彆說這樣的話了,隨我一起去看看母親吧,也不知她老人家現在如何了。”
秋暉堂這邊,滿樹銀花裹挾著枝頭零星幾片殘葉,微微在風中搖曳,樹下點著幾個灑掃仆役,正奮力揮著掃帚,將厚雪堆成小山似的雪包。
葛媽媽掀起暖簾,將郎中送出主屋,招呼一旁伺候的奴仆道:“辛苗,好生送郎中出去。”
“是。”
十來歲的毛頭孩子,領了命帶著郎中往外走,與急匆匆趕回來的綠綺撞了個正著。
“哎喲!不長眼的東西,疼死我了!”綠綺揉著屁股從雪堆裡站起來,狠狠的頂了一下辛苗的腦門,罵道:“姑娘我今日有要緊事,等我忙完了再找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