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回到客廳。
許獲並非十指不沾陽春水之人,他跟爺爺奶奶一起長大,雖是隔輩,兩老慈愛卻並不放縱。作為早年的留洋知識分子,他們克己守禮,對許獲要求也極高。
手浸在一堆泡泡裡,許獲想起了今天接的電話,奶奶催她過去共度元旦。他轉頭看了眼客廳,邊洗碗邊盤算還能拖幾天,心情依然愉快,輕輕哼起了歌。
也不記得是在哪聽的,名字也沒注意。
擦乾手,走到客廳。女人正窩在壁爐旁的小靠椅裡,捏著本書,不知看到什麼費解的地方還是音樂聲太大,她時不時蹙眉。
許獲走到唱片機前,蹲下身在置物櫃中翻找,找出一張古典音樂的黑膠,替換了進去。
音樂驟停,應疏蘊抬起頭,許獲走到了身前,他一隻手背到身後,半躬身,一隻手伸到眼前。
“可以請這位小姐跳支舞嗎?”他身姿挺拔輕盈,落落大方。仿佛並不是身著帽衫運動褲,而是手工剪裁的定製禮服。
此刻,那雙盛滿星辰的眼,正灼灼看向自己。
旋律華麗的圓舞曲驀然升起,節奏明快,托起了她沉悶的心臟。
應疏蘊伸手拆掉散亂的頭發,任它批下,站了起來。
把手放到了許獲的手心。
因為手長腳長,應疏蘊從小被雲真輾轉送入不同的舞蹈機構。雲真總覺得這個大女兒能在這行闖蕩。如果不是後來那場事故,應疏蘊可能會一直這麼走下去。
不過童子功到底深厚,她在必要的場合從不跌份。
幾個拍子下來,應疏蘊就明白眼前的舞伴也並非玩票。
比起周絮的沉穩,許獲的舞步多了些瀟灑恣意,他不是跟隨音樂,而是與之共舞。
一進一退,隨之搖擺。
她扶著許獲的臂膀,隔著厚厚的衣服,感受到了肌肉的跳動。
他隨著音樂伸長手臂,應疏蘊隨即轉圈。她穿了件窄身的黑色棉質長裙,不得不收著動作,卻還是在第三圈時踩到了裙擺。
踉蹌欲墜。
許獲上前,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臂。那力道很大,應疏蘊差點撞進他懷裡,慌忙用另一隻手扶住他的肩。
兩人的距離極近,額頭抵著下巴,溫熱的體溫令人發燙,她往後仰了仰。
身前的人卻低了頭,看過來。
圓舞曲不停歇地高歌,壁爐裡傳來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可這一切像被調低了音量鍵,幽幽飄遠。他們聽到的是彼此的呼吸聲,急促的,克製的。
還有被胸腔遮掩的,紊亂的心跳。
抬頭看向那雙眼,瞳孔裡映射著無措卻欲釋放的自己。
煩憂皆可拋之腦後,濃烈的情緒讓人沉溺。好像在這樣的夜裡,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她踮起腳尖。
*
劇烈的拍門聲,蓋過音樂,隨之而來的還有醉酒的叫嚷。
應疏蘊如同被鬨鐘吵醒,斷了一場美夢。她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唇畔,慌忙站穩,收起搭在對方肩頭的手。
看著轉身去開門的身影,許獲懊惱地撓撓頭。
掃興鬼們一窩蜂湧了進來,顯然是喝儘興了,七扭八歪如若無骨。隻有一個白人男孩顯然是擔當了司機一職,無法喝酒。
這會是扶了這個,倒了那個,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hey,哥們,能過來幫幫忙嗎?”
被cue到的許獲臉黑了三分,壞人好事還要幫忙,看著都討厭。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他動了身。
幾個人橫七豎八躺在沙發上,應疏蘊給每人接了杯水。
清醒的白人男孩叫Andy,他主動和兩人攀談。他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