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鎮液體撫平她紊亂的心跳,她猜不出自己的心思,到底是期待還是失落。
到底是一流廚師班底,自助台上的食物不僅新鮮,擺盤也講究雅致。應書蘊吃了些海鮮,又倒了杯紅酒。
周絮被熟人叫過去玩遊戲,她嫌無聊不願過去,隻站在落地窗邊喝著酒邊往外看。有那活潑好動的早已換上泳衣泳褲跳入池內,無邊泳池的遠處是遼闊的大海。
太陽落儘之後,大海也幻為更深沉的藍色。
回頭看周絮還被李天錫纏著扔球,應書蘊無奈搖搖頭,她是真不明白Beer Pong有什麼意思,大學男生好像隻要聚在一起就無端興奮,那氣氛屬實火熱。
更火熱的是泳池邊的夏怡,她正跟一個肌肉猛男說笑,手指馬上就要戳到對方高挺的胸肌。
許是喝的種類太多,應書蘊感覺大腦微微發脹,她放下酒杯走出大廳。穿過嬉鬨的人群,拐進另一邊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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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正對著半邊山半邊海灘,交合著往前方延長。院子裡種了很多枝繁葉茂的大樹,擋住了不遠處的喧嘩景象。
應書蘊走到深處,靠著牆邊,低頭打開黑色緞麵手包找煙盒。
“阿蘊?應疏蘊?”
突如其來的低沉聲線如同刀子劃開黑夜,應書蘊動作驟停,手包應聲落地。
那黑影慢慢走近,直到樹下的氛圍燈照亮他半張臉。許獲穿了件無限接近於黑的藍色襯衣,袖口隨意挽起,姿態慵懶地逼至眼前。
他俯身看向應書蘊,眼裡帶了她不熟悉的森冷和譏誚。
“還是我該叫你一聲學姐呢?”
離得近,那聲音仿佛撫著耳廓而入。低啞得像海灘上的砂石,在應書蘊心頭碾磨。她低頭看著隻差毫厘就觸碰的腳尖,額頭泌出細細的汗。
“阿蘊,阿蘊……” 那熟悉的柔和嗓音越來越清晰,應書蘊轉頭看去,樹枝交叉間,周絮的身影隱隱綽綽。
她張口欲回應,手腕卻被一股大力箍住,許獲轉身往前走,她不得不趔趄跟上,手環叮當作響。兩人走過轉角,許獲推開一扇門,拉著她閃身而入。
兩顆心在黑暗裡跳動,聽那門外的聲音漸漸走近,又逐漸走遠。
這是一間堆滿雜物的倉庫,隻有斜切的屋頂上鑲了扇玻璃窗。冷白月光透過來,勾出了許獲清晰的輪廓線條。
應書蘊撐著身後的木桌,看他低頭報了一串數字,又抬頭望過來,喉結滾動。
“這是你的手機號嗎?”
那張手機卡正躺在千裡之外的木屋裡,寂寥地接受單方麵的訊息。應書蘊身上發緊,搖了搖頭。
“你竟然連自己的聯係方式都不告訴我。”
應書蘊壓下心中情緒,梗著脖子回應:“本來就是工作。”
許獲兩步上前,雙手撐住木桌,似高山壓迫而來,“打掃是工作,做飯是工作,就算坐雪橇也算工作,難道其他的也都是嗎?”
“跳舞也是嗎?買藥也是嗎?”
還有那一起看過的日落極光,那咫尺之間的吻。
應書蘊的心在一句句質問裡,越跳越快。她慌張地想逃避,卻被環繞住,無處可逃。之前頻繁的跑動讓她整齊的盤發散亂開來,更顯狼狽。
許獲伸手捏住她頸後半掛的發卡,輕輕拿了下來,烏黑的卷發流瀉而下。
“你知道費爾班克斯的勿忘我都開了嗎?”許獲垂首在她耳邊低喃,“真的像你說的一樣可愛。”
應書蘊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心跳漏了一拍。她沒想到許獲還會再去找她,他本沒必要去找一個主動失聯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撥開攔在身側的手臂,“出來太久了,我得回去了,朋友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