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突如其來。
美院附近都是老舊居民樓,道路狹窄,停滿了車。許獲找了很久,最後隻好停在轉角的街區。
應書蘊抬頭看,雨勢漸大,拍打著樹葉簌簌而下,“要不下次我自己再來買吧?”
“中國是不是有句古話?叫來都來了。”許獲笑著停好車,熄火,安撫她,“也不遠。”
應書蘊被說服,解開安全帶。
許獲擺手,“我去就好了,就剛才你指的那家是吧。”
“對的,”應書蘊點頭,“還是一起吧。”
許獲拍拍長期健身的飽滿胸膛,三分得意:“我去肯定沒事,你淋雨就不好說了。”
應書蘊收回推門的手,猶豫答應,“那好,我把家越的單子發給你。”
許獲比了個ok的手勢,推門跑入雨中。
將暗未暗的狹窄路道,他在梧桐樹下跑遠,踩起一灘灘水波。
應書蘊靜靜坐在車內,低頭玩了會手機,耳邊的雨聲越來越大,抬頭看,天色愈發陰沉,接近墨色。
怎麼買了這麼久?
正準備下車,那一身黑色的頎長身影,從轉角跑出來。身上的黑色西裝搭在手上,蓋著提著的袋子。
許獲如風般奔跑過來,昏黃的路燈盞盞亮起。
應書蘊眼前閃過無數個瞬間,無數個他走向她的瞬間,大多數的時候,他總是用跑的。
但一起走的時候,他又總是慢悠悠。
“有個顏料沒了,老板調了一下貨。”許獲打開車門,解釋道。探出身子,把手中的袋子小心放在後座,又把外套隨手一扔。
“沒了就算了呀。”那樣雨下大之前就能回來了。
應書蘊看著他濕透的頭發,趕忙抽了幾張紙遞過去。
“沒事。”許獲接過來擦頭發。
黑色襯衣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腹肌線條,隨著他的呼吸起起伏伏。
應書蘊看得麵紅耳赤,趕緊收回視線。
還好穿的不是白襯衫,不然也太……
她掩飾地係好安全帶,“後麵再買也行的。”
許獲擦乾淨臉上的水滴,啟動車子,嚴肅道:“那可不行,家越小姐的東西,得給她安排好。”
車輛駛出小路,他又說:“而且早點買好,我就能早點拿到畫。”
“啊?”
許獲轉頭對她笑,“我家裡和辦公室太單調,想請家越畫些油畫,她說她正好想賺錢,就答應咯。”
她哪有什麼用錢的地方?應書蘊皺眉,又覺得好笑,“你們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多了。”
“行行行!”應書蘊笑著投降。無論如何,家越能重新拿起畫筆都讓人開心,她隻會感謝許獲。
她看向打方向盤轉彎的許獲,袖口還在往下滴水。
雨真的太大了。
把車停在門口,許獲從後座拿過大袋子,用紙巾擦乾上麵的水,遞給應書蘊。
“謝謝。”應書蘊拿好,準備下車。
許獲突然傾身過來,“等等。”
看著靠近的臉,應書蘊心跳漏了一拍,警鈴大作,這麼快的嗎?
許獲噗嗤笑出聲,手臂越過她的身子,打開儲物,拿出一個盒子放在她手心。
“給家越的,她現在用的太老了,屏也碎了。”
那是最新款的頂配機型,應書蘊搖搖頭,“這太貴了。”
家越這幾年幾乎不與外界聯係,手機也僅僅是用來收她的消息和電話。過年那會,她本想給她換新,買個普通款也好,還是遭到了拒絕。
她想了想,把手機遞回去,“而且家越不怎麼用手機。”
“現在不用,以後……咳……可說不定。這是謝她接單的,還是……咳……你想讓自己送上去?”許獲指了指樓道,說話間又咳嗽了幾聲,像是受了涼。
應書蘊擔心他感冒,隻好接住,到時候家越不要再還給他好了。
她推開門,又轉頭囑咐他趕緊回去洗個熱水澡,見他點頭才下車。
*
沒想到家越會收下,應書蘊準備找個機會謝謝許獲。
結果第二天她跑了幾次茶水間,在公司也沒看到人,明明平時許獲總會輾轉在各個會議室。下班前,她躊躇了一會,還是去敲了辦公室的門。
好久沒人回應。
正在跟同事閒聊的秦柏見狀走了過去,“應小姐,你找許總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大事,就是想跟他聊聊下一次的培訓課。”應書蘊隨便扯了個理由,又隨意地問道,“他不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