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突然想起白天在院子裡對峙,麵對自己的歇斯底裡,他也是這樣一副表情。
冷淡到近乎冷漠,眼裡根本看不見她。
他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她?
她歪了點腦袋,看著鏡頭外的人,不耐煩道:“需要我教你嗎?”
“我以為……”沈縱看著方北,“這段時間我們起碼能當做對方不存在。”
“這段時間是多久?”方北拿著手機從頭到腳地把沈縱拍了一遍,最後對準他的臉,“一天、一周還是一個月?”
不等沈縱回答,方北率先開口:“如果你現在就滾,我可以考慮一下。”
沈縱沉默地看過來。
“怎麼,舍不得隻住一天?”方北冷笑,“那你想住多久?傷筋動骨一百天,所以你要在我家住上三個月嗎?還是你以為,等到我大伯和你媽結婚,你就能一輩子留在方家?”
沈縱平靜地解釋:“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個月後離開。”
“一個月……”方北扯了下嘴角,“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是你家。”沈縱說。
少女嘴角的笑意擴大,和手機裡的少年四目相對。
方北:“這裡是我家,更是我的底線。”
而你,觸碰到了我的底線。
沈縱看著眼前的人。
方敬賢說方北吃軟不吃硬,你要是和她對著乾,她定要攪得你不得安寧。
深宅大院,入了夜唯剩空曠幽靜。
哪怕隻是一丁點動靜也能激起無儘風波。
從而打碎所有平靜。
沈縱很清楚,他不過是個連客人都算不上的外人,一舉一動全在彆人眼皮子底下。
他更清楚,方北的目的是什麼——
激怒他,逼他對她動手,然後趕他們母子出去。
沉默片刻,沈縱妥協:“你想看什麼?”
方北的臉上重新浮上笑容。
“你放心,”她彎著眉眼說,“我又不是變態。”
沈縱神色剛一鬆就聽見她說——
“我想看你洗牛奶浴。”
“……”
狹窄的空間裡,昏黃的燈光下。
她說我要看你洗牛奶浴。
夜間的鏡頭有噪點,顯出幾分曖昧的質感。
沈縱手裡的牛奶早已冷卻,在玻璃杯上凝結了一層奶皮。
他一動不動,眼神從冷漠漸漸變得冰涼,眼裡也像凝了層冷霜。
方北毫不懷疑,他有多想把手上那杯牛奶潑自己臉上。
方北沒催,很有耐心地等著。
她甚至隱隱地希望他把牛奶潑自己身上,那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他趕出方家。
隻是方北的奸計沒得逞。
也不算沒成,應該是成了一半。
不知過了多久,鏡頭裡的人動了一下。
方北的眼皮不由一跳,目光隨著那杯牛奶緩緩上移……
當牛奶從頭頂緩緩傾瀉而下時,沈縱閉上了眼睛。
許多年後,每當方北回憶起這一晚,總覺得彌漫在小廚房裡的不是牛奶而是酒。
一杯味道濃烈,入喉卻清甜的Mojito。
白色的乳液順著少年的黑發滴落,蜿蜒淌過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冷的唇角。
再順著清削的鎖骨慢慢滲進白色T恤的領口……
涼透的牛奶濕了衣服前襟。
脖子和胳臂上被激得浮起細小的顫栗。
夜晚、廚房和被牛奶淋濕的少年。
狼狽又清冷。
肖子君說——
那就把他逼瘋。
西樓有很多人,方敬賢楚沁和傭人們都在。
他們隨時會推開小廚房的門,會因為看到此時的情景而大驚失色。
方北大概沒真想到,他會任人作踐。
她還以為他有多清高呢?
不過她轉念又想,他是小三兒子,臉皮早就三尺厚了。
你看他現在不就為了留在方家,像狗一樣聽話嗎?
她可以顧著爺爺和大伯的心情,對小三網開一麵。
可小三兒子並不包括在“一麵”裡。
他既然恬不知恥地住進了方家,那麼就該有麵對此刻這番欺辱的覺悟。
一杯牛奶全部倒完,沈縱一步步靠近方北,距離近到他的胸口幾乎貼上她的手機。
方北突然回神,繼而懊惱自己剛才竟然看失神了……
沈縱垂眸看了眼方北的手機才抬頭看她。
“夠了嗎?”
沈縱離得過分近,方北的呼吸都帶著他身上香甜的牛奶味。
方北維持住表情,抬了點下巴,命令道:“站回去,我要再拍點照片。”
沈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寒意迸發。
但最終他還是往後退了兩步。
方北對著被牛奶“浸濕”的沈縱拍了好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