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隻是不了解她,”老爺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以後你就懂了。”
沈縱並不明白老爺子嘴裡的“懂了”是指什麼,就算方北真和自己所認為的不同,他也沒什麼興趣去懂她。
再者,他們之間哪兒來的“以後”?
“往後彆她說什麼就什麼,你不聽她的,她還能怎麼著?”老爺子說,“她不講道理,你們受了委屈,可以跟我說,方家也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總有人治得了她。”
老爺子這把年紀了,看人時的眼神依舊銳利,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我知道你們母子,前幾年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那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你們住在方家,未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你很優秀,也是個孝順的孩子,一定希望你媽媽未來的日子能過得安穩,對嗎?”
沈縱沉默著,眸色暗沉。
老爺子一個巴掌一顆棗。
孫女是要寵著的,兒子的感受也是要顧的。
他為此不惜拉下臉,用方家做背書,向他承諾,他母親一定能得償所願,留在方家。
沈縱沒接老爺子的話,提了提手裡的東西,淡淡道:“我先拿進去。”
老爺子臉上笑意更加明顯,“打了一晚上遊戲剛睡下。”
“起床氣厲害著呢,連我都招架不住,你就彆去自投羅網了。”老爺子說,“我已經叫了恒裕樓的師傅,等她睡醒,想吃什麼都行。”
他早知道方北耍他,所以聽到老爺子這番話,也沒生氣,神色平靜。
沈縱點點頭,“嗯,那我回去了。”
沈縱打算回西樓,卻在離開前被叫住。
老爺子打量著眼前高瘦清雋的人。
視線落在他身上,目光卻又像穿透他。
在看另一個人。
沈縱心裡隱隱產生了某種懷疑,可又覺得不太可能。
老爺子隻是目光複雜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最後擺了擺手讓他回去了。
回到西樓,方敬賢還在樓上休息。
楚沁已經起來了。
看到兒子回來,拄著拐杖迎上去。
“怎麼一晚上沒回來?”見沈縱臉色發白,楚沁擔心道,“哪裡不舒服嗎?”
沈縱搖了搖頭,輕擋開楚沁摸向自己額間的手,將她攙扶到餐桌旁坐下。
他將手裡的打包袋隨手放在餐桌上,給楚沁盛了碗粥,挑了幾樣鹹口的小菜放在她麵前。
楚沁看著兒子憔悴的臉色,愧疚又心疼道:“他們說你昨晚回來過一趟,後來又出去了,是不是小北……”
沈縱輕聲打斷,“先吃飯吧。”
母子倆沉默地吃著早餐。
期間方敬賢下樓,坐下跟他們一塊兒吃。
“今天下午我陪你去醫院複診,等換了簡易石膏,你要是覺得呆在家裡無聊,白天可以去店裡看看。”方敬賢瞥了眼餐桌上的打包盒,又看看低頭喝粥的沈縱才繼續說,“等我讓他們把店附近的那套房子收拾出來,再請兩個人,你們就住過去吧。”
楚沁在市中心開了家美甲店。
她這幾天受傷沒去店裡,店裡請了人,倒是無需她日日過去。
方敬賢這個時候提出搬出去,一定也是聽說了昨晚的事。
方北要是直接衝著楚沁,方敬賢能以長輩的身份訓她兩句。
但她為難的是沈縱。
往小了說,孩子間置氣罷了。
他為這事去找方北理論,反倒落了個小題大做,為外人欺負自家人的口舌。
思來想去,也就隻有搬出去,避開方北才能避免這種事再發生。
方敬賢是真心想對楚沁好,自然也看重她兒子,想儘己所能地照顧好他們母子。
沈縱始終安靜地吃著早餐,仿佛沒聽見方敬賢的話。
楚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兒子身上,卻在對方抬眸看過來時又慌張地收回目光。
隻見她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才下定了決心。
“何必這麼麻煩,我和阿縱回自己家住就行,家裡離店裡也不遠。也彆請人了,等換了簡易石膏,我一個人也能行。”
方敬賢立馬反對,“那怎麼行,你那房子連個電梯都沒有。”
“已經惹了那麼多閒話了,”楚沁為難道,“再要買房請人大動乾戈地怕是……”
方敬賢想起自家和唐家那些親眷,擺了擺手,十分頭疼道:“你彆管了,這些事我再想想。”
楚沁便不再說。
方家人好說服,唐家人可不好糊弄。
唐芝蘭的那些至親,現在沒動靜,不代表得知方敬賢給她買房子還專門請人服侍後不會過來吵鬨。
這段時間方敬賢應該不會再提讓他們搬出去的事,楚沁心裡鬆了口氣。
她重新拿起勺子喝粥,無意間瞥見沈縱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她明明看見了,卻固執地當做沒看見,僵著手指,將一口粥送進嘴裡。
方敬賢去公司後,沈縱看著楚沁吃完藥送她回了房間才回自己房間。
母子二人沒再繼續吃早餐前的對話。
他們都明白,已經沒有繼續談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