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國木田獨步和阪口安吾帶著禪院尚也叛變的消息回到武裝偵探社,太宰治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禪院尚也反水,太宰治其實並不意外,或者說他早有預感。
畢竟禪院尚也和津島溫樹……事實上並不是一路人,倒不如說他們倆能同盟才奇怪。隻是聽國木田獨步說,第四位玩家是一位曾經的“神”之後,太宰治擰起了眉心。
“在想什麼?”
是津島溫樹的聲音。
太宰治斂了斂思緒,向津島溫樹遞去目光。也許是記憶加了一層濾鏡,在太宰治的印象裡,津島溫樹一直都是脆弱的。他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憂慮藏了起來,重新提起笑容:“沒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津島溫樹靜靜地看著他,那雙和太宰治幾乎一模一樣的眸子看得太宰治突然忐忑了起來。
可是他還是什麼話沒說,很輕地點了點頭。
“……說起來,哥哥不和亂步先生下棋了嗎?”太宰治下意識地換了個話題,“是覺得累了嗎?我先帶你去醫務室休息一會兒?”
畢竟津島溫樹的身體一向不好,如果和太宰治一起繼續呆在天台吹風,恐怕又要生病。太宰治似乎已經完全忘記津島溫樹的身體會自動修複,就算生病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津島溫樹搖了搖頭,坦然道。
“亂步君真的很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輸得太難看了,我偷偷出來躲一躲,修治不會介意我丟了你的臉吧?”
太宰治:“亂步先生的聰明才智就是我也相當佩服,哪怕我來……大概也會輸吧?”
津島溫樹嘴角的笑容淺淺暈開,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氣色:“不必為我擔心,修治。抱歉,雖然你早就改名字了……但是我還沒改回來。”
他頓了頓,嘴邊泄露了輕輕的一聲歎。
“……我會努力改過來的。”
太宰治心下一咯噔。
在很久之前,津島溫樹也說過這樣的話。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時津島修治剛去學校不久。他不滿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覺得他們無聊,乾脆翹了課大搖大擺地回家。縱使津島修治的生母早逝,又不得父親重視,但由於他很小就被津島溫樹接到了身邊親自撫養的緣故,整個津島家根本就沒人敢攔他。
津島修治一回家就急著去找津島溫樹,他想得美滋滋,先認個錯再撒個嬌,將這件事蒙混過去。他找了傭人打聽,卻看見傭人滿心擔憂地望了他一眼。
“……修治少爺,”傭人動了動嘴唇,“溫樹少爺他自從你離開起,就再也沒出過門了。”
津島修治急匆匆地衝進了房間,卻發現津島溫樹什麼也沒做,隻是坐在床上慢慢地處理文件。他見津島修治闖進來,愣了愣,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津島修治。
但他嘴角還是提起溫柔的笑,摸了摸津島修治的頭。
“哥哥,”津島修治撲在他的膝上,抬起頭,一雙鳶色的眼裡有星辰,“和我一起出去玩好不好?傭人說你一天到晚都呆在房間裡,是不是工作太多?我不想上學了,正好回來幫哥哥的忙。”
津島溫樹一聽這話,堅定地搖了搖頭。
“你好好上學,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會管的。”他揉了揉太陽穴,“我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做什麼都沒精神……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改的。”
那天的津島溫樹,沒有對津島修治逃課的事情問責。津島修治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可偏偏又說不上來。左右等他又偷偷逃課回家的時候,再也沒聽過津島溫樹一直呆在房間裡的事了。
……然後因為他逃課,被津島溫樹拉去好好地聊了一會兒天。
津島修治出生的時候就沒了母親,又不得父親重視,五歲的時候對其他兄弟惡作劇被津島溫樹發現,提到了自己身邊。從那以後,津島修治就在津島溫樹旁長大。可是養津島修治的時候,津島溫樹也不過才十三歲。
小時候的津島修治不知道,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津島溫樹在想什麼。
可是長大後仔細一回想,他好像就明白了。
津島溫樹隻是坐在床上,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沒做,聽著指針滴答滴答地響。
他一個人的時候,是不用笑的。
“現在的局麵對我們來說並沒那麼糟糕,”太宰治收回思緒,仔細給津島溫樹分析,“就算禪院尚也背叛了我們,去和神律澈結盟,但他並不知道我們已經聯絡了港口Mafia和異能特務科,橫濱是我們的地盤,單從情報上來說,我們才是占據優勢的一方。”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唯一要關注的一點是,這第四位玩家的能力,是交易……?他能力的上限在哪裡?”
縱使太宰治從竊聽器裡聽到的聲音斷斷續續,但也能捕捉到一些信息,比如神律澈的“交易”是有限製的,他並不能徹底解決弗洛裡安身上的麻煩,所以隻能更換交易內容。
所以弗洛裡安身上到底是什麼麻煩?
太宰治若有所思。
雖說弗洛裡安之前襲擊過津島溫樹,但隻要有利益,便可以當一下暫時的朋友。而之前禪院尚也所說的,他們哄騙了弗洛裡安會招來他背後那人的麻煩……
如果太宰治幫助弗洛裡安解決了問題,那人還會來找他們的麻煩嗎?
太宰治不禁有點期待了。
隻是他剛計劃完,便看到身旁的津島溫樹收回了視線。
不知道怎麼說,太宰治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
津島溫樹雖然忘記了一切,但他好像……什麼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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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
虎杖悠仁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