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宮切嗣回憶了一下:“是的,”他又補充道,“除此之外,他母親曾經請過一段時間的心理醫生——津島溫樹自己的資料不好查,從他母親身上下手倒要方便得多。當時的津島家都說他母親是個瘋子。”
“……這樣啊。”
愛麗絲菲爾歎了口氣。
弗洛裡安左看看右看看,感覺衛宮夫婦說的都是日文,可是他一個字都沒聽懂。
吉爾伽美什對這些都不關心。
他瞥了弗洛裡安一眼,空氣中忽然出現金色的光圈——他打開了王之寶庫。吉爾伽美什在王之寶庫裡掏了掏,隨手拿出一塊麵包扔給弗洛裡安。
弗洛裡安眼睛一亮,立刻將自己的疑惑給扔到腦後了。
——就算吉爾伽美什和弗洛裡安好好解釋,他怕是也聽不懂。
還不如乾脆用吃的,讓他忘記這件事。
反正獲勝的事情有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去思考對策,弗洛裡安跟在他們後麵就行了。
衛宮切嗣還在繼續做心理側寫:“在這樣家庭長大的孩子,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心理陰影的。但是津島溫樹似乎早就知道有人會查他,把自己所有的痕跡都抹去了。”
“青森任意一個心理醫生那裡,都沒有他做過谘詢的記錄。”
“但是也不排除他根本沒看過心理醫生的可能性吧?”愛麗絲菲爾掰著手指算著時間,“畢竟那個時候……心理醫生應該還不是很多。”
愛麗絲菲爾說的也沒錯。
“等等。”
衛宮切嗣突然對正在埋頭乾飯的弗洛裡安說:“他是在送了他弟弟上學之前,就在房間裡寫東西?是在一張什麼紙上寫的?”
弗洛裡安努力在記憶中翻找了一會兒,嘴裡還含著麵包:“不是什麼本子,就是一張白紙。”
他再次確認:“那天他有什麼特彆異常的言行嗎?”
“比如說特彆焦躁?催著他弟弟早點去上學?或者脾氣特彆不好?”
“……”
這就有點為難弗洛裡安了。
他開始動用他那為數不多的腦細胞,思考衛宮切嗣話中的“異常”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吉爾伽美什看不下去了,讓笨蛋去發現細節這個主意聽起來就不靠譜,實踐起來更是難如登天:“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一遍。”
弗洛裡安很聽吉爾伽美什的話。
“他起床先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張紙,很快就開始動筆,上麵的內容打了馬賽克,我看不到……接著有人過來敲門提醒他該吃早飯了。津島溫樹沒有去吃早飯,而是先走到了弟弟的房間,站在門外喊他弟弟起床吃飯上學,然後就一起吃早飯……”
衛宮切嗣:“……”
等一等,停一停。
你到底是多想吃飯啊!
吃飯的細節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
“接著就送弟弟上學,答應他晚上吃螃蟹,還允諾他出去玩。接著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針管,取出了一瓶無色的液體,將液體注入針管之中……”
弗洛裡安:“接著就沒有然後了。”
“很像。”
衛宮切嗣皺起眉頭。
愛麗絲菲爾接上了他沒說完的話:“——很像是心理疾病患者自殺前的行為。”
往往隻是很普通的一天,並沒有發生什麼刺激到他們的事,一切都正常運行。他們甚至看起來狀態還要比平時好上不少。
——然後,堅決地奔赴死亡,
“為什麼要自殺呢?”弗洛裡安想不明白,“有這麼多美味的食物,為什麼要自殺呢?不是說晚上還要吃大螃蟹嗎?”
愛麗絲菲爾揉了揉他的頭發。
“……我們是不能體會他們的痛苦的,沒有人能對他們感同身受,”她聲音溫和,“有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了。”
她不止一次慶幸,弗洛裡安天生就是個小笨蛋。
麵對愛因茲貝倫的千年夙願,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將這視作是負擔,也沒有產生過“啊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的念頭,更沒有尋根究底。
隻是愛因茲貝倫的族長讓他去實現這個願望,他就去實現了。
對於自己是個可消耗的人造人這件事,他也沒什麼特彆的情緒,更沒覺得自己和彆人有什麼不同。
——當個笨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也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畢竟聰明人,總容易想太多。
此時,院子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素色和服的瘦弱青年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看到弗洛裡安一行人的時候,眼中閃過一點詫異,但很快就被他掩飾好。
“你們不是津島家的人吧?”
衛宮切嗣的目光驟然變得複雜。
因為好巧不巧,來人正是剛剛他們討論的那個人,也是他們要找的人——
津島溫樹。
“是從哪裡來的客人嗎?”儘管自己家裡突然出現了幾位陌生人,津島溫樹也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招待不周,實在不好意思。不過,這裡恐怕不適合當招待客人的地方。”
如果其他人在這裡,肯定都清楚津島溫樹為什麼會這樣說,這座塵封已久的宅子不適合招待客人。
——那分明就是津島溫樹小時候的住所。
——也是他母親死亡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