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乖離開辟之星,是吉爾伽美什的寶具。
沒人能抵擋得住英雄王的全力一擊。
就算是聖杯也不行。
外來的神一旦因為貪婪從自己的殼子之中鑽了出來,在場的其他人再也不會給他縮回去的機會。天空之上,咒靈橫行,紫色與紅色的能量波到處都是,仔細聽,裡麵還夾雜著子彈的聲音。
身為錨點的禦主消失,理論上來說,吉爾伽美什此時應該回歸英靈座了。
但他卻還有一段時間。
吉爾伽美什知道這是為什麼。
哪怕外來之神終於拋棄那個防禦,他也是不死的。如果不從根本上去除他的不死性,哪怕在場的人使用了再多招數,都沒有辦法在真正意義上殺死這位墮落的神明。
——隻有一個小時。
弗洛裡安留給他的時間,隻有一個小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弗洛裡安確實很信任他。
換做是彆人,彆說一個小時,恨不得能讓吉爾伽美什呆久點就久點,留的後手越充足越好。但弗洛裡安不一樣,他似乎永遠信任吉爾伽美什,甚至相信吉爾伽美什能在一個小時內解決這個所謂的神明。
當弗洛裡安自殺的時候。
周圍隻剩下直升機螺旋槳盤旋的聲音。
吉爾伽美什眼睜睜地看著他用自己的武器——那些割開過無數人喉嚨的銀線,親手割開了自己的胸膛。直到他剖開自己的心口,吉爾伽美什才能看到,那些星星點點的黑泥早就分布在了他的血肉之中,弗洛裡安早就和此世全部之惡混淆在了一起。
可是儘管如此。
弗洛裡安也從來沒有做出異常的事,仿佛他還是那個他。
……但怎麼可能毫無影響呢?
麵對此世全部之惡,又有幾個人能堅持著不受它的影響?
在弗洛裡安呆呆笨笨的背後,究竟一直隱藏著什麼?
吉爾伽美什垂下了眼睛。
不知道要過多久,他們才會重逢。
這似乎是一場無儘的、漫長的、更是折磨的等待。
看不到儘頭,也看不到希望。
畢竟弗洛裡安隻是個人造人而已——他甚至都不是個正常出生的孩子,嚴格意義上來說連人類都不算。他誠心實意地將吉爾伽美什作為王來看待,努力讓自己配得上“吉爾伽美什的禦主”這個身份,哪怕到最後失去了性命。從這個角度看,他又確確實實是個愛因茲貝倫。
……一樣飛蛾撲火。
多年以前,羽斯緹薩以自身的血肉活祭,成功建造了大聖杯,在死前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幸福又滿足。
因為她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多年以後,弗洛裡安用自己作為代價,成功重新召喚了大聖杯。
那他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嗎?
他得到了吉爾伽美什的認同嗎?
答案毫無疑問。
吉爾伽美什的背後突然浮現出許多金色光圈,從古至今各式各樣的寶具紛紛顯現,像是雨,更像是疾風,還像是突如其來的閃電——不約而同地向那團正在痛苦地慘叫著的黑霧奔襲而去。
如果他沒有得到吉爾伽美什的認同。
最討厭被人命令的英雄王,又怎麼可能會聽從令咒,代替他在這裡戰鬥?
-
東京。
市民們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人們互相挨著,尚且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們慌亂極了,紛紛交頭接耳問對方看見了什麼,是不是所謂的世界末日要到來了。
在一片慌亂的人之中,有個顯得過於淡定的女人靠在牆上。她的麵上雖然也顯露出悲傷的神情,但雙眼裡卻不見一點慌亂,甚至還帶著些許笑意。
她穿著一身女傭的服飾,若有人在這時仔細打量她,便會發現她明顯出自什麼守舊的大家族,現在這樣炎熱的夏天,還捂著密不透風的和服。厚重的劉海掩完美掩藏了額頭上的那道縫合線。
“你也是被那個白霧指引來的嗎?”
有人捅了捅她的手肘。
她——羂索立刻側過頭去,聲音中夾雜著一點憂慮:“是的呢。”
“那個霧究竟是什麼東西呢?為什麼要把我們都聚集在這裡呢?”
旁邊的人猜測:“應該是把我們送過來避難的吧。”
“嘛,這種事誰都說不準,”羂索有意無意地提到,“萬一是把我們聚集到一起更方便殺掉——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也是在為我們的處境感到擔心嘛,更何況這種事的幾率很小吧?不用放在心上。”
但這句話落在慌亂的人群裡,無疑掀起了波瀾。
沒有政府的正式通知,手機也沒有信號,他們現在完完全全與外界失去了聯絡。更彆提在場的市民裡還有彆的家人,如同鍋上的螞蟻一般,焦慮的情緒迅速擴散。
這就是人類。
如此好操縱。
羂索現在的這具身體,是禪院家一名不起眼的女傭的身體。如果說她有什麼特彆的地方,隻有在多年以前,曾經被禪院尚也親手救出這一點。
隻不過她好不容易逃離了名為禪院的地獄,被禪院尚也送往醫院之後,卻有朝一日失去了禪院尚也的所有消息,再也沒見到過禪院尚也。她想起了,自己剛剛被禪院尚也救出的時候,禪院尚也身上是沒有那柄他從小就不離身的刀的。
並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