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陶忍不住想,上輩子他飛升上界時,娘親不眠不休不遠萬裡趕去天衍,看著他整整半晌沒有說話時,真正想要說的又是什麼呢?
反正肯定不是那之後娘親所說的:“遙祝我兒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等顏夫人哭夠了,擦乾了眼淚,她就問了每個擔心孩子的娘親都會問的問題:“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可是天衍宗發生了什麼?”
雖然多年沒有與兒子見過麵,但顏夫人還是很了解顏君陶的,如無意外,顏君陶這輩子本該順風順水的在天衍宗主峰後山的禁地,一直閉關修煉到飛升上界。不管是天衍宗的陸掌門的行事,還是顏君陶的性格,都不是什麼會橫生下山曆練、說出想娘之言這等枝節的類型。
“是不是天衍宗有人欺負你了?!”顏夫人再一次想偏,並且越腦補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自己成功把自己給嚇住了。
顏君陶:“……”在娘你心裡我是到底是有多容易被欺負?
“真當我坐忘心齋沒人了嗎?!”不等顏君陶回答,當下顏夫人就想扒掉馬甲,恢複修為,殺上天衍宗為兒子報仇。
——娘,你發現了嗎,你好像突然增加了什麼不得了的人設!by:顏君陶。
顏夫人確實是有一層馬甲的,事實上,顏老爺也有。
這還是上輩子顏君陶在飛升上界後才知道的。顏夫人不隻是一個熱衷於宅鬥的家族管理學家,她同時還是坐忘心齋的雜修。
坐忘心齋這個宗門名,雖然聽起來蠻小清新的,卻是和光界隔壁同塵界的第一魔門,據說坐忘心齋的建派祖師,是個可以一邊說著“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一邊殺人不眨眼走屠戮大道的蛇精病。
與還是道統傳承的和光界不同,同塵界如今已是魔道大興。由於兩界形如雙子正反大陸的特殊地理位置,重要門派基本都會在隔壁設立分派,合二為一,這也就導致了兩界黑白兩道相持萬年的格局。而那個百歲飛升的兩個魔修,就都出自坐忘心齋,
至於雜修的【雜】,指的並不是雜魚的雜,是和儒修、佛修類似的說法,與傳統道修有很大區彆。是以對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物的執念入道,不求造化求一念,證道的方式都分外特彆。在體係劃分上,道魔皆可,沒什麼鮮明的立場。不瘋魔不成活嘛。
顏夫人從小感悟的就是後天鬥之大道,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的那種鬥。
說的再簡單通俗點就是,宮鬥、宅鬥、勢力爭鬥。
生生不息的鬥下去,一直鬥到飛升成仙,鬥到合道成聖。
在悟心流大行其道的和光界、同塵界,顏夫人除了能在呈犬牙交錯之勢的正反兩派的鬥爭中感悟以外,就沒什麼更好的渠道了,特彆不利於修行。
就在年輕的顏夫人陷入瓶頸,不知道是該散力重修換條大道,還是堅持下去的時候,她在與師姐組隊探尋某個上古秘境時,僥幸得到了一件可以破解胎中迷的殘破仙器。於是乎,顏夫人就心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轉世投胎。
然後,顏夫人就開始了輾轉於和光界、同塵界管轄範圍內的各個下城小域的轉世修生。這些地方靈氣稀缺,千萬年難成一大神通者,真有天資的,也肯定早隨門派前往大世界了,留下的人最高也就止步於中品金丹。大道難成,又壽命悠長,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一種畸形的社會風氣,陰暗無限滋生,極適合需要體驗各種鬥法的顏夫人。
這一世,顏夫人就是選擇了又一個有封建階級的修真域。
至於顏老爺,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總之,他在此之前就和顏夫人是舊識,如今種種機緣巧合下又相逢在了鄒屠域,還都有記憶,當下便一拍即合,做了一對協議夫妻,幫助彼此修煉,並共同撫養著注定與眾不同的顏君陶。
不得不說,哪怕是在物種多樣的修真界,顏夫人也算得上是自由行走於天地間的一朵曠世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