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埃爾德裡奇,已經被驚得目瞪口呆,挪不開視線也說不出話,更沒有聽清楚喬落衡說了什麼。
漫天星輝,驚天駭浪,盛宴奇景,絕世美人。
當然還有世間最天才的護符少女為周婉怡打造的極品聖劍。
彆說是埃爾德裡奇,就算閱曆再豐富的國王皇後或是早已心灰意冷看破紅塵的聖僧,見到這般景象也該歎為觀止。
水柱落幕,隨之而來的是點燃夜空的漫天流火。
周婉怡在空中不斷施展著她所能想到的最強法術,星火燎原、孤鶩斷霞、焚天強襲、鳳凰爆球,等等等等。還有好多連飽讀魔法書的喬落衡都認不出的招式,儘數彙聚於這片星空之下,綻放出無限的流光華彩。
……
“好熱鬨啊……”
“你又來了。”喬落衡笑著撓了撓埃爾德裡奇的腦袋,“既然熱鬨,就趁現在儘興地多玩一會兒呀。況且即使海燈節結束了還有我陪著你不是嗎?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到頭了哦~”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是真的覺得很熱鬨。”
埃爾德裡奇不好意思地小聲說著,紅著臉看向彆處。
她確實沒有說謊,雖然平日裡自己都是孤身一人,但起碼還有那群小貓從早到晚陪伴著自己,況且一個人生活慣了便也漸漸不再覺得孤單。像今天這樣空前熱鬨的焰火晚會雖然很難得,對比起來也可能會觸景傷情,但剛才埃爾德裡奇的感歎卻是由衷地單純表達此時此刻的喜悅。
確實好熱鬨啊……
喬落衡看看身邊的埃爾德裡奇,又看向翱翔於天際的周婉怡,接著是漫天的流光和焰火,不由得還是想起了某些往事。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同樣為彆人做出過上等的護符武器,同樣有站在自己身後保護她的人,也有個同樣嬌羞可愛的師妹,觀賞過同樣美麗熱鬨的焰火,感慨過同樣的人生。
山川變幻,四季更迭,鬥轉星移,物是人非,最後仍然陪在自己身邊的,隻剩下這副軀殼和越來越多美好卻又時時刻刻折磨著自己的往事。
就像她先前所說的那樣,再熱鬨的東西也終究會煙消雲散,不久之後,岸上的人就會儘數散掉各回各家,自己和埃爾德裡奇也得回到那間破舊的小木屋中。再不久之後,自己也許也會和埃爾德裡奇分離,繼續踏上孤身一人漂泊逃亡的旅途。
看著沉默的喬落衡,埃爾德裡奇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慌忙問道:“怎麼了,是我惹你不開心了嗎?”
看著埃爾德裡奇焦急的樣子,喬落衡忍不住笑了起來。
傻丫頭……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說出聲,但可以確定的是之後的幾分鐘內她再也沒有說過彆的話。
“啊咻——”
埃爾德裡奇再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噴嚏聲。
眼看著天空中的火光逐漸黯淡,周婉怡的演出也接近了尾聲,喬落衡扭過頭對瑟瑟發抖的埃爾德裡奇說道:“要不我們回家吧,身體要緊彆凍壞了。”
後者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從高台之上緩緩走下。
盤旋的階梯隻有幾盞微弱的燈光映照著腳下的路,喬落衡很耐心地走在前麵牽著埃爾德裡奇一步步往下走。
雖說周家是佳音島顯赫的名門,而這座“幽靈之翼”就是周家主持建造的,但小島上的資源畢竟有限,在外人看來冠冕堂皇的瞭望台,對比之下內部的構造實在是有些殘破不堪。台階是用島上唯一富足的一種材料木板搭建的,偶爾有些潮濕漏水的地方年久失修竟然產生了腐壞,一腳下去能直接踩空也說不定,先前說過的燈光也是昏暗無比,隻能勉強看出該往哪個方向,總之就是十分難走的一段旅途。
但總算比高台之上要暖和一些。
喬落衡忽然察覺到,這應該是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慢悠悠地走路。
小時候在皇城總是和小夥伴們嬉戲打鬨,做什麼事都是急匆匆的,巴不得擠出所有的時間來玩;再長大一些,就被前線送來的護符殘骸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卻再也沒有精力去玩耍了,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於是曾經的那群夥伴們也一個個都離開了自己。不過好在還有小鵝這樣可愛伶俐的師妹,但也因為她,喬落衡不得不再次繃緊神經給師妹樹立一個好榜樣;再然後就是離開皇城遊蕩中土的漫長歲月就更不用提,根本不敢怠慢下來。想來唯一能夠靜下心來好好感受一下周邊的事物也隻有從來到佳音島的那艘船上開始,並且之後一段時間應該也會平靜安好。
這樣就好,和珍視的人相伴朝夕,慢慢用心感受周邊的事物就好,不要有戰亂和紛爭,不要有貪念和欲望,就這樣過普通的日子就好。
隻可惜階梯很快就到了儘頭。
喬落衡的憧憬也在此不得不中止,又或者說,終止。
自己終有一天要去找到父親,終有一天要回到白城和叔叔做個了斷的。
雖然對於母親的死,喬落衡的怨恨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消磨的寥寥無幾了,自己也從沒有想要殺掉自己的親叔叔給母親報仇,但是有一樣東西卻是她必須要去爭取的。
那就是自己的父親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