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升的語氣又輕又怯,沒有一絲阮棠說這句話時的高冷感, 大大削弱了打擊力度, 馮熠聽完依舊沉默了許久, 才掛斷電話。
事業成功的精英,精力和專注力大都遠優於常人, 馮熠常年晚睡早起,365天連軸轉, 之所以永遠精力充沛效率高, 就是因為連在睡覺這件事上,他都比普通人專注——無論白天的雜事和煩擾再多, 一旦躺倒床上, 很快就能心無雜念地睡著。
這一晚,馮熠有生之年第一次體驗到失眠, 淩晨兩點鐘,他煩躁地起床抽了根煙,想給客房打電話換個房間,拿起電話, 卻臨時改主意打給了跟過來的劉助理,讓他安排一下, 馬上回Z市。
這個時間, 飛機和高鐵都乘不了,隻能臨時調輛車, 走高速回去。
路途遙遠, 開車起碼要十個鐘頭, 淩晨兩點半出發,車子開進Z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鐘了。
其實昨晚應酬過之後,在S市的工作已經全部結束了,休息一晚乘上午九點鐘的飛機,不到十二點就能舒舒服服地回到Z市,而這麼一夜不睡地趕路,到達時間還要晚一兩個鐘頭——坐在副駕駛的劉助理和唐升一樣跟隨馮熠多年,第一次遇到Boss做這種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離譜決定。
坐在車裡的這十個鐘頭,劉助理時不時從後視鏡裡觀察後座的Boss,看到馮熠難看的臉色,劉助理困到睜不開眼,也強撐著不敢打盹,怕馮熠有事交待,自己睡著了沒法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受到遷怒。
然而除了接聽早晨八點後的那一通通公事電話,馮熠沒主動開口說過一句話。
車內氣壓低,早飯和午飯時間,司機和劉助理誰都沒敢詢問馮熠要不要停下車,吃點東西。
終於熬到Z市,心驚膽戰又饑腸轆轆的劉助理小心翼翼地回頭詢問:“馮總,現在回公司嗎?”
“送我回家,你去公司,讓唐升過來。”
劉助理暗暗鬆了口氣,轉而告知司機馮熠家的地址。
馮熠進家的時候,提前接到唐升通知的阿姨已經準備好咖啡和午飯了。
喝光杯中的意式濃縮,馮熠端起碗筷吃飯,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十六個鐘頭沒吃過東西的他隻覺得麵前的飯菜難以下咽,他對食物的要求一向不高,這才發現阮棠說得沒錯,他家阿姨做的飯菜是有點難吃。
放下碗筷,馮熠去洗了個澡,換好衣服的時候,唐升也到了。
所有人裡,隻有唐升清楚馮熠的反常是因為被女朋友甩了,此刻見到他,自然滿心尷尬。唐升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隻好拿工作做開場白:“馮總,下午三點和五點,分彆有兩場會議。”
“阮棠現在在哪兒?”
唐升噎了一下,說:“她昨天晚上是和陸西寧小姐在一起,唐阿姨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我好像聽到她和唐阿姨說在陸小姐家。”
馮熠前一晚應酬的時候喝了許多酒,又一夜沒睡,不能開車,便讓唐升開車送自己去陸西寧位於音樂學院附近的公寓。他依稀記得阮棠前一段曾抱怨過室友們考研、陸西寧忙期末考,他也整天加班,沒人陪她聊天逛街。
陸西寧和阮棠一樣不接他的電話,他隻能賭學業繁忙的陸西寧和阮棠住在音樂學院附近的這個公寓。
阮棠之前提議過到陸西寧和司裴家吃火鍋、四人約會,可惜他當時抽不開身,所以不清楚具體在哪個單元,隻好給陸潯打了通電話。
陸潯幫馮熠給妹妹打了個電話,才知道阮棠和陸西寧昨天晚上就去北京找正準備新年音樂會的司裴了。今天中午,她和司裴、陸西寧從北京飛芬蘭度假,司裴元旦在上海開新年音樂會,隻能陪兩個女孩玩三天,二十八號就先於她們回國準備,阮棠和陸西寧會多待兩天,一號到上海參加司裴的新年音樂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