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嵐眉毛倒豎厲聲喝問孫紹遠:“你是不是老年癡呆了?當初是你堅持要帶孩子去試試的,現在又推給我?麵試你都不想管,我還能指望你以後接送他每周去上課?”
“如果麵試通過,以後每周末都要花六七個小時在這件事情上,指望我一個人全權處理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你要是不打算付出時間和精力,那也不用帶他去麵試了,省得白跑一趟浪費大家的時間。”
孫紹遠被秦意嵐給喊了一頓,氣得臉色鐵青,歪著嘴角譏諷秦意嵐:“你現在可是鳥槍換炮了,大翻譯家能掙錢了是吧?錢壯慫人膽,看把你能耐的,現在彆說我這個丈夫,孩子你都不放在眼裡了,這麵試還沒去呢,先跟我爭論誰接送,生怕自己吃一點虧,你就是這麼當媽的?”
“我這個當媽的不行,你這個當爸的就行了?”秦意嵐冷笑一聲:“孩子要去報班,我最起碼考慮了以後誰接送的問題,你考慮了些什麼?你有想過以後上課他怎麼來回,平時練習怎麼安排嗎?”
“錢壯慫人膽這話倒是沒說錯,你不就仗著自己掙了幾個錢,才理直氣壯地想把照顧孩子的責任全都推給我嗎?”
孫紹遠被秦意嵐氣得額頭青筋直冒,他站起來扔下一句:“隨便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了!”就摔門而去。
他不管,秦意嵐也不管。
那位老藝術家林聲是要找衣缽傳人的,他教學生跟普通興趣班可不一樣,要求要高得多,也嚴苛得多。
孫語晨天賦不錯卻吃不得苦,每天的練習在他看來就跟上刑場一樣難捱。
可梅花香自苦寒來,哪怕天賦再高老師再牛,不經過努力練習,那高超的技藝也不會憑空就能被掌握。
孫語晨能在十三歲就考完英皇八級又取得全國性賽事的金獎,全依賴於黃輕雲苦口婆心的督促,手段百出的壓製。
為了督促孫語晨按時保量地把琴練好,黃輕雲誇獎、哄勸、利誘、嘮叨、責罵、動手,十八般手段使了個遍。
甩手掌櫃孫紹遠從來不管孫語晨的琴是怎麼練的,作業是怎麼完成的,每日裡的學習和生活是怎麼安排的。
他隻會在孫語
晨取得了好成績的時候摸著兒子的腦袋誇一聲:“好小子,不愧是咱老孫家的種,像我!”
孫語晨若是闖了什麼禍,或是考試成績差了,他就兩眼一瞪批評黃輕雲:“你每天啥也不乾,班都不上,怎麼連個孩子都帶不好?”
黃輕雲是位愛孩子如命的母親,但凡孫語晨有一點兒不好,她不用孫紹遠批評,自己都能自責死。
為了孩子,她能犧牲一切,時間、精力、甚至自己的人生,一輩子呆在家裡,隻為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孩子來。
子曰: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黃輕雲不上班,一天到晚隻繞著孫語晨轉,過於親近密切的關係,讓她在孫語晨眼裡一點兒威儀都沒有。
孫語晨日常就不愛聽她的,她說一句,孫語晨能頂回來十句。
學習就好像是在給黃輕雲學一樣,要她費儘心力哄著籠著,催著趕著,才能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
生活上就更不用說了,不管是吃飯還是上床睡覺,黃輕雲不催上個十幾二十遍,他都不帶動彈的。
因為這一點,黃輕雲教導他的時候往往要多費許多功夫。
秦意嵐有人生沒人養,是自己掙了命磕磕絆絆才長大的,她從來不認為母親犧牲自己的所有隻為成全子女的人生這種做法是正常的,所以她理解不了黃輕雲的行為。
秦意嵐經常出差,晚上回來也多半都帶著工作,在家裡也得忙工作的事兒,給孫語晨講題都得等她工作間隙進行。
要是輪到孫紹遠照顧,秦意嵐跟孫語晨的接觸就更少了,除了問一句“今天怎麼樣?”之外,再沒彆的話。
秦意嵐幾輩子都沒有享受到父母的關愛,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用母親的身份去關愛彆人。
她跟孫語晨的“母子”關係,無疑是疏遠了,關係遠了之後,孫語晨反倒是不敢在秦意嵐跟前造次了。
秦意嵐的話在孫語晨麵前竟然格外的有分量,像以前黃輕雲說一句,他就要頂一句的那種情況,竟然再沒發生過。
秦意嵐仔細觀察對比了一番,不由得感慨連連,可見不管是再親密的關係,哪怕母子間呢,也得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並不是越親近越好。
眼見麵試在即,秦意嵐穩如泰山一動
不動,孫紹遠反倒坐不住了。
他平日裡跟朋友同事們交往的時候孩子偶爾也會成為大家的話題,這種時候攀比就在所難免了,拜了省交響樂團的老藝術家做老師,絕對是個可以拿出來炫耀的點。
再說他畢竟是孫語晨的親爹,為了跟妻子賭一口氣,就眼睜睜看著兒子錯失一個拜名師的好機會,這也太虧了點兒。
左右一權衡,孫紹遠到底是帶著孫語晨去參加了麵試。
麵試結果現場就出,孫語晨通過了,孫紹遠很得意:“報名的有兩百多快三百人了,老師麵試了兩個月,就挑了八個學生,咱晨晨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嘿嘿嘿,不愧是我孫紹遠的種,就是優秀。”
優秀的孫語晨報上名就要開始正式學習了,秦意嵐給他製定了一個詳細的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