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大海碗人參烏雞湯。
哪怕隻有六成燙,還是燙得楚鎖鎖嬌嫩嫩的小臉火辣辣的疼。
紅通通,油汪汪一片,像極了女版豬剛鬣。
黑色的雞爪子,掛在她昂貴的真絲小衫領口上。
做得精致的頭發上沾著蔥花、香菜、人參、枸杞和黑色的雞翅膀。
她的睫毛膏、眼影被雞湯溶化了,糊成了黑乎乎的熊貓眼。
口紅也被溶了,原本的櫻桃小口,糊成了血盆大口。
花容月貌,硬生生被一碗雞湯給毀了。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周占坐在一旁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這一笑,把楚鎖鎖給笑得更惱了。
一腔怒火直往腦門上衝。
她氣得兩眼發紅。
人在憤怒時,智商為負數,行動力卻爆棚。
她一把摘掉領口上的雞爪子。
猛一甩頭,甩掉一頭的大雜燴。
連哭都忘記哭了,她抄起手邊的拐杖,就朝周品品身上打去,“讓你拿雞湯潑我!讓你潑我!這個仇今天不報,我就不姓楚!”
周品品比她冷靜得多。
她連著往後躲了兩下。
瞅準機會,一把奪掉楚鎖鎖手裡的拐杖,照著她那條沒受傷的腿,來了個致命一擊。
那一下,她下了狠勁兒。
“撲通!”
楚鎖鎖摔倒在地上,抱著腿疼得呲牙咧嘴。
眼淚唰地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淚眼汪汪地望著顧傲霆,哽咽地說:“顧叔叔,我的腿要斷了。你看這個女人多狠毒,你就把這麼狠毒的女人,往北弦哥身上推?”
如果放在平時,她這樣哭,楚楚動人。
奈何今天的她,實在太狼狽了,像極了《唐伯虎點秋香》裡的石榴姐。
這樣哭,一點都不會讓人心疼,隻覺得好笑。
顧傲霆要強忍著才沒笑出來。
他走過去,把她從地上扶起來,裝著一本正經,安撫道:“鎖鎖,顧叔叔還是挺看好你的。隻不過叔叔現在覺得你和阿凜更配,畢竟你們倆都那樣了。”
提起顧凜,楚鎖鎖就恨得牙根癢癢。
她嗆道:“我不喜歡他,他太渣了!”
顧傲霆撿起地上的拐杖遞給她,“鎖鎖,你理智點,今天人多,這事咱們回去再商量好嗎?”
楚鎖鎖心灰了半截。
知道他又在敷衍她。
她胳膊架在拐杖上,垂著頭,好一會兒沒出聲。
顧傲霆幫她拿掉頭發上沾的一片香菜葉,敷衍的語氣哄道:“聽話,你先回去吧。”
楚鎖鎖才沒這麼好打發呢。
她慢慢從兜裡掏出手機,打給楚硯儒,哭道:“爸,我被人欺負了,在秋月閣,你馬上和我媽過來。”
楚硯儒是個護女狂魔。
一聽愛女被人欺負了,頓時怒得上頭。
他急忙問:“誰欺負你了?”
楚鎖鎖環視屋裡眾人一圈,開始報名字:“蘇嫿、周品品,還有顧叔叔。”
一聽連顧傲霆都有份,楚硯儒更生氣了,“我馬上過去,你等著!”
“好的爸。”楚鎖鎖掛掉電話。
顧傲霆有點惱,“鎖鎖,你這孩子一向懂事,今天是怎麼了?我怎麼欺負你了?”
楚鎖鎖抽噎著說:“你明知道我喜歡北弦哥,如今他好不容易離婚了,你卻把周品品往他身上塞。這不是欺負我,是什麼?”
顧傲霆氣結,“原因我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明白呢?”
楚鎖鎖扁著嘴,不吭聲。
蘇嫿偏頭看顧北弦一眼,那意思:你可真香。
顧北弦回她一眼,再香也是你的。
他把她的手拉進手裡握著,輕輕地揉著,臉上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絲毫看不出桌下的動作。
沒多大會兒。
楚硯儒和華棋柔就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
一進屋,看到楚鎖鎖狼狽的模樣,夫妻倆氣不打一處來。
楚硯儒本就喝得半醉,一生氣,理智就不受控製了。
他踉蹌幾步,衝到顧傲霆麵前,想也沒想,一巴掌抽了上去!
“啪!”
顧傲霆被打得兩眼直冒金星。
想他活這麼久,何曾被人打過耳光?
還是當著眾人的麵打!
疼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麵子!
顧傲霆黑著臉怒道:“老楚,你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呢?”
楚硯儒怒氣衝衝,“你倆兒子欺負我寶貝女兒就罷了,連你也欺負她。你們姓顧的,沒一個好東西!”
華棋柔拿紙巾幫楚鎖鎖擦著臉上的雞湯和眼淚,心疼地問:“鎖鎖,你告訴媽,他們怎麼欺負你了?”
楚鎖鎖扭頭看向蘇嫿,剛要出聲。
顧北弦冷冷睨她一眼。
楚鎖鎖打了個激靈。
把視線挪到周品品身上了。
她手一伸,指著一身黑色職業套裝,短發紅唇,模樣美豔的周品品,“就是她,她拿雞湯潑我,拿拐杖打我的腿。哎喲,我的腿疼死了。”
華棋柔眼一斜,瞪著周品品,“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們家鎖鎖?”
周品品從來就不是個善茬。
她雙臂環胸,冷笑,“楚小姐,請你不要惡人先告狀好嗎?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你先拿酒潑的我,又拿拐杖來打我。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正當防衛,就是警察來了,我也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