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二十七歲,就香消玉殞,死得不明不白。
一行人在墓地前,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楚硯儒回頭,對大家說:“走吧。”
蘇嫿打量了他幾眼,楚硯儒比上次見時,蒼老了許多。
明明和顧傲霆一般大,顧傲霆意氣風發,春風滿麵,像五十出頭。
楚硯儒卻一臉滄桑,中氣不足,形銷骨立,看著像快七十的。
幾人一路無言,緩緩往回走。
楚硯儒走到一直哭著找媽媽的小顧胤身邊,蹲下來。
遞給他一支棒棒糖,摸摸他的頭,楚硯儒重重地歎了口氣。
也不管小顧胤能不能聽得懂,楚硯儒說:“孩子啊,不是我不肯收留你,實在是怕了。基因這東西,真的太可怕了。華老爺子對你曾外婆那麼好,結果她和華棋柔聯手殘害他的大女兒琴婉。我對華棋柔和烏鎖鎖那麼好,華棋柔背著我私通,烏鎖鎖殘害我女兒,害死我外孫。我在烏鎖鎖身上付出那麼多心血,我重病快要死了,她不管不問,一聽要為我捐肝,跑得比誰都快。怎麼疼她,都改變不了她自私的本性。我得為墨沉和南音的孩子著想,也得為蘇嫿和北弦的孩子著想,我怕啊,怕再養出個白眼狼。你就好好跟著華老爺子過吧,我隻能給錢,其他的,真給不了。”
小顧胤顯然沒聽懂,拿著棒棒糖,淚眼啪嗒地瞅著他。
蘇嫿卻聽得心裡酸溜溜的。
她並不是楚硯儒的親生女兒,也一直拒絕和他相認,對他從始至終,都是排斥。
可他卻口口聲聲,稱她為女兒。
離開公墓,暴雨忽至。
嘩地一下,仿佛一堵稠密的牆從天下倒塌下來。
保鏢急忙撐起傘給他們打上,可是打傘沒用,風一吹傘麵翻飛,碩大的雨點直往身上招呼。
顧北弦將蘇嫿擁在懷裡,飛快地上了路邊的車。
楚硯儒則將小顧胤抱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著風雨。
他年邁體弱,跑不快,就慢騰騰地走。
大雨透過傘,淋濕了他的頭發,他的衣服。
小顧胤卻被他護得很好。
蘇嫿隔著車窗望著暴雨中的楚硯儒,雖然他年輕時風流自私,沒有下限,卻也沒壞到極致。
她想,如果當年楚硯儒沒出軌華棋柔。
母親華琴婉就沒那麼多坎坷,也不會借精生女,而她,也不會被放到醫院門口,更不會和顧北弦分開。
人生將順遂許多。
人啊,年輕時的一個錯誤,有可能會影響幾代人的命運。
顧北弦扯了紙巾,來幫蘇嫿擦頭發和臉上的水。
又彎腰將她的鞋脫掉,去擦她的腳。
蘇嫿急忙抽回腳,“我自己來,臟。”
顧北弦輕輕拉回去,握著她白而纖細的腳踝,“哪裡臟了,白得像新筍。”
蘇嫿無聲地笑了笑。
有一種靜態的美麗,像雪花一樣,悄然落在她的眼角和眉梢間,散發出一種細細的幽香。
司機發動車子,原路返回。
開至半路。
後車的保鏢突然打來電話,“顧總,後麵好像有車跟蹤我們!”
顧北弦的心一提,本能地將蘇嫿抱進懷裡,護著,又拉了安全帶係好。
生怕她出事。
蘇嫿忙問:“怎麼了?”
“有人跟蹤我們,小心點為妙。”
忽然想到什麼,顧北弦掛掉電話,撥出個號碼,“是你嗎?”
手機裡麵傳來顧謹堯清冷而堅硬的聲音,“算你聰明。”
“你也來送烏鎖鎖最後一程?”
顧謹堯聲音驟然提高,“彆汙辱我!我是怕顧凜殺瘋了眼,暗中跟著保護你。”
明知他是保護蘇嫿,順帶著保護自己,可顧北弦還是開心,“大恩不言謝,等下下下下下下輩子,你投胎做女人,我娶你,換我保護你。”
安靜片刻,顧謹堯道:“不了,我有雲瑾,生生世世都被她預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