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疏離地說:“您好,顧叔叔。”
顧北弦道:“你現在方便來我家一趟嗎?我派人去接你。”
沈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停頓一下,又怕他把他叫上門去委婉地羞辱。
私下羞辱就罷了,當著蘇星妍的麵被羞辱,太讓人難堪了。
沈恪心生警惕,“顧叔叔,請問您叫我上門有什麼事嗎?”
顧北弦說:“星妍眼睛有疾,心情也不好,你來見見她,她心情應該會好點。”
安靜一秒,沈恪道:“我去,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不用您派人來接。”
“好,我們等你。”
沈恪回臥室換衣服。
卻發現沒有合適的衣服穿。
西裝太正式,普通的衣服太隨便。
以前他從來不在意穿著,隻要穿得乾淨得體就行。
如今卻怕自己穿得太過寒酸,惹顧家人看不起。
可是現在去買新衣服,穿得簇新,會更露怯。
最後沈恪穿了件襯衫長褲,外麵套一件咖色風衣出門了。
路上想買束花,又怕意圖太明顯,惹顧家人奚落。
於是去商場買了送給長輩的禮品,頭一次登門,也不知買什麼好,反正就挑著最貴的買,工資卡都快刷爆了。
拎著補品,坐上車。
沈恪想到一句話,窮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大方。
來到日月灣。
一進客廳。
蘇嫿和顧北弦把他讓到沙發上。
傭人上茶。
蘇嫿和顧北弦借著談話的間隙打量他。
外形的確很優越,眉眼俊朗,一表人才,氣質成熟內斂,年紀和逸風差不多,看著卻比他們穩重得多。
極普通的衣著,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
兩杯茶喝完。
顧北弦道:“我帶你上樓。”
“好的,顧叔叔。”
二人一前一後來到蘇星妍的閨房。
推門進屋。
蘇星妍靠在窗邊的雙人座沙發上,紅腫的眼睛微微閉著,手機就放在一邊,眼淚自己往外流。
她許是擦得倦了,任由眼淚往下流。
淚水滑落到衣衫上,將絲質衣衫濕了一片。
整個人也消瘦了許多,仿佛嬌嫩的花骨朵,還未盛放,就開始枯萎。
沈恪心疼得揪成一團,針紮般的刺痛。
上次見麵,她一雙美眸含水,欲語還休,讓人念念不忘。
這才短短數月,眼睛便成了這副模樣。
他本能地想走過去,抱抱她,愛憐地摸摸她的臉,理智卻製止了他的衝動。
顧北弦溫聲道:“星妍,快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來了?”
蘇星妍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依舊模糊,可蘇星妍還是一下子就認出是沈恪。
驚喜山呼海嘯般地湧上心頭!
她猛地一下子站起來,抬腳就朝沈恪走去。
走出去幾步,腳步又停下來。
她抬手虛虛遮住眼睛,“我這副樣子太醜了,讓沈先生見笑了。”
沈恪開口,“不醜的,蘇小姐仍舊很漂亮。”
顧北弦覺得這倆孩子矜持得不像現代年輕人,明明一個心心念念想著他,卻一口一個“沈先生”。
另一個想法設法地為她找醫生,卻喊她“蘇小姐”。
哪像他,當年見蘇嫿第一麵,就直接領了結婚證,帶回家了。
他轉身走出去,將門關嚴。
沈恪緩緩走到蘇星妍麵前,手抬起來,想去摸摸她的臉,伸出去一半,又收回來,隻溫聲問:“眼睛疼得還厲害嗎?”
蘇星妍點點頭,“疼,心更疼。”
沈恪一怔,隨即眉眼深沉。
那種心有靈犀的感覺,輕輕一點,他便明白了。
她也同樣在想他,就像他想念她一樣。